分卷(74)

    即便身为上级的夜蛾正道默认了此事，但日下部笃也始终认为，这种不符规定的行为一旦暴露，就会引来上层的惩罚，给包括自己在内的东京高专全体成员惹来麻烦。（当然之后入学的虎杖悠仁在他眼里也是一样的麻烦）

    在发现埼玉甚至得到了测试平均60分就可以直升二年级的承诺之后，他的抵触情绪更是达到了顶点。

    毕竟他是二年级的班主任。假如埼玉真的破例跳级了，那接下来负责接手埼玉的人，就是他本人。

    现在，日下部笃也明显打算趁着五条悟不在、没有高等级术师给埼玉撑腰的时候，去找埼玉的麻烦。

    当然，在日下部笃也的眼中，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只是他并不知道，虽然埼玉的咒术师评定只有四级，但是他的实力却远远不止，根本不需要特级撑腰

    那个，日下部先生，伊地知洁高小声说，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为好呢

    还需要考虑什么呢？日下部笃也听也不听，快带我过去。

    五条悟不在，找埼玉麻烦的理由也送上了门。现在简直是绝佳的机会。日下部笃也暗暗心想：自己实在是太走运了！

    无可奈何之下，伊地知洁高只好带着日下部笃也，朝男生宿舍走去。

    一路来到了埼玉的宿舍门口。隔着门，伊地知洁高就能听见门里传出响亮欢快的游戏音乐，以及埼玉着急嚷嚷的声音。

    日下部笃也显然也听见了门里的声音。他微微挑了挑眉，冷冷哼笑一声：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还悠闲地在宿舍里玩游戏吗？

    伊地知，把门打开。日下部笃也深吸一口气，摆出了一个气势十足的站姿。

    伊地知洁高有些无语，但还是依言推开了门。

    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电视上色彩缤纷的游戏画面，以及坐在电视前按着手柄的几个人。其中，埼玉那光可鉴人的脑瓜特别明显。

    放下你们手里的手柄！日下部笃也的目光锁定了埼玉的光头，猛然爆发出一声气势十足的吼叫。

    不知道是熊猫还是狗卷棘暂停了游戏画面，欢快的音乐陡然停了下来。

    埼玉愣愣地回过了头：啊？

    日下部？

    熊猫和狗卷棘两人也看见了门口站立着的日下部笃也，纷纷一愣。熊猫问道，是找我和棘有事吗？

    不，我要找的是一年级的埼玉。日下部笃也中气十足地说道。

    找我？埼玉抬手指着自己，疑惑问道，但我并不认识你啊。

    他是二年级的班主任，埼玉。熊猫戳了戳埼玉的胳膊，对他说道。

    鲑鱼。狗卷棘点头。

    原来如此，埼玉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在了日下部笃也的身上，所以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着依旧盘腿坐在地上的埼玉，日下部笃也的气不打一处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二年级的教师，埼玉这个一年级生再怎么说也会站起来朝他鞠躬，没想到这光头居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

    而且那毫无紧张感的、无神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仔细看还有点滑稽。正常人会在长辈面前摆出这张脸吗？

    你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日下部笃也指着埼玉的脸喝道，是在嘲讽人吗？

    啊，不是，埼玉的表情毫无变化，我平常就是这样的表情。

    鲑鱼鲑鱼。是真的。一旁的狗卷棘与熊猫为埼玉作证。

    日下部笃也无话可说，只得不爽地呼出一口气来，转移了话题。

    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运动场的观众席被毁的事情。

    他将拳头举到嘴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严厉的模样说道，埼玉，你已经多次破坏高专校区了。这种行为绝不能被放任。你要么赶快修缮好运动场受损的观众席，要么缴纳修缮费用。两项都做不到的话，那你还是自觉一点，自己退学好了。

    但是我前段时间带了一批咒具回来，五条悟说那些咒具的价值够我再打坏高专十栋楼了。埼玉无神的双眼直视着日下部笃也，体育场的修缮费用应该没有超过咒具的价值吧。

    日下部笃也又被埼玉堵了一下。他憋了几秒，心里愈发不爽了起来。

    问题的重点不在于钱，而在于你的态度！日下部笃也换了一个角度，大声说教了起来，埼玉，你是学生，我是教师；你是四级咒术师，而我是一级咒术师。你明白我们之间的上下级关系吗？

    日下部笃也的话音落下后，杰诺斯顿时坐不住了，手一按桌子就想站起来：你竟然敢对埼玉老师这样无礼

    突然，一只手按在了杰诺斯的肩膀上。

    老师？杰诺斯微微一怔，乖乖地重新坐了下来。

    制止了杰诺斯的冲动后，埼玉重新望向日下部笃也，那双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但是我们都是咒术师吧。埼玉语气平淡地说道，咒术师不是消灭诅咒、保护普通民众的人吗？这样的人里怎么能分上下级呢？

    埼玉的话说完之后，寂静持续了片刻。

    杰诺斯瞳仁一颤，猛然提起了笔，开始在笔记本上飞速书写了起来。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埼玉的眼珠缓缓转向了杰诺斯的方向，脑袋上滑下一滴汗来：又是那个笔记本啊

    而就在这时，日下部笃也震惊地看着埼玉，难以置信地开了口。

    你在想什么？咒术师当然有上下级！他叫道，咒术师之所以被分成特级到四级的五个级别，正是因为上下级的存在！下级只要听从上级的吩咐就好了！

    说到这里，日下部笃也自觉抓住了埼玉的问题，大声开口了：埼玉，你这副样子，是永远没办法了解高级咒术师的世界的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口突然发出了咔哒一声，被人由内而外打开了。

    日下部笃也的话被打断。他下意识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下一秒，这个男人仿佛被掐住了脖颈的小鸡一样，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啊九九九九九

    咦？我不过是去洗手间补一下吃蜜瓜蹭掉的口红而已，为什么出来就发现你们不玩了？

    洗手间隔音很好，九十九由基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电视屏幕上暂停的游戏画面，随后扭头朝着门口看去：发生了什么？这一位是？

    敝人敝人日下部笃也，是咒术高专的二年级教师

    面对着九十九由基，刚才还意气风发的日下部笃也瞬间老实了起来。

    可恶，五条悟明明还没回来，为什么这里还会有一个特级咒术师啊！自己可不想惹麻烦啊！日下部笃也在内心这样嘶吼。

    说到底，想方设法把埼玉赶走就是为了不惹麻烦，结果反而因为这种行为惹上新的麻烦什么的实在是太倒霉了！自己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个吃公粮的教师直到退休，然后拿高额养老金欢度晚年生活而已啊！

    想到这里，面对着熊猫与狗卷棘鄙视的目光，求生欲强烈的日下部笃也如坐针毡，简直想脚底抹油跑路了。

    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地对着重新坐到小桌边的九十九由基开口了。

    那个，九十九小姐，我还有一个问题他小心翼翼地问，您为什么会来高专？

    我来找埼玉，有事需要他帮忙。九十九由基顺口说道，还拍了拍埼玉的肩膀，怎么不继续玩了？

    埼玉却抬起手，往九十九由基刚才拍过的地方摸了摸，拽下了什么东西。

    不要偷偷往我身上贴探测贴片啊。他冲着九十九由基抱怨道。

    被发现了吗？九十九由基毫不尴尬地说道，不过就算失败，也值得一试。

    埼玉：啊，蜜瓜已经被吃光了

    游戏在九十九由基的催促下重新开始了。而日下部笃也怔怔地站在门口，双眼紧盯着埼玉的后脑勺。

    这家伙，竟然这么随便地和九十九由基说话。而且身为特级咒术师的九十九由基，居然需要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家伙帮忙

    当世特级咒术师一共有三人，而埼玉竟然能够和其中的两名谈笑风生

    欢乐的电子音乐中，日下部笃也收回了脸上僵硬的神色。他注视着埼玉的光头，嘴唇逐渐抿紧，神色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这个光头，到底是何方神圣？

    离开埼玉的宿舍之后，日下部笃也和伊地知洁高两人默默走在了校道上。

    伊地知，一阵沉默之后，日下部笃也忍不住开了，埼玉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埼玉的事情不能主动对人提及，因此目睹了一切的伊地知洁高只能旁敲侧击地回答：埼玉的事情，我觉得您还是假装没看见比较好

    但是伊地知，你觉得就这样放任五条悟任性下去真的好吗？他是特级，虽然强得不像话，但也会因为这份强大把某些事情当做理所当然，从而忽视了像你或者我这样实力普通的一般人的心情吧。

    日下部笃也走在伊地知洁高前面，伊地知洁高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先是按照规则根本无法入学的、0咒力的埼玉，然后是本就应该立刻被处死的宿傩容器虎杖悠仁。这两个人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地在高专里享受校园生活，都是因为五条悟那家伙的蛮横任性。

    夜蛾校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默许了他的行为。

    日下部笃也说道：但是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整座高专的所有教职员，包括像你这样的辅助监督在内，都会面临高层的严厉惩罚。五条悟和夜蛾他们愿意为那两个家伙冒险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其他人没必要和他们上同一条船吧？

    伊地知，你就甘心为了他们一起承担连带责任吗？他冷不丁地问道。

    伊地知洁高的头垂得更低了一点。他回忆起了埼玉在胀相的攻击下拯救他的性命的经历：我相信埼玉和虎杖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是吗，但我可不信啊。

    日下部笃也猛然停住脚步，让紧跟在他身后的伊地知洁高吓了一跳，噫地叫了一声。

    只见日下部笃也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我不会让这件事就这样轻易结束的。

    傍晚，夕阳染红了天边。

    收集到一批数据的九十九由基终于满意离去，游戏结束后狗卷棘与熊猫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埼玉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回头问杰诺斯：是晚餐时间了，我们去食堂吃乌冬吧？

    杰诺斯正在厨房流理台前小心翼翼地清洗着大家用过的茶具。闻言他抬起头：好的，老师，但我还要一点时间把茶具都洗完。您可以先走一步，我马上就来。

    好啊，那我等下就先帮你把你的面一起拿了。

    埼玉把桌上放着的小钱包塞进口袋里，一边说着一边出了门。

    夕阳下的校道空无一人。埼玉一路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但突然，校道一侧的树丛里猛地跳出了一个人。

    埼玉，你先站住！

    哦？埼玉先是一愣，随后叫道，你不是那个，教二年级的

    日

    日，呃，那个日野

    埼玉用食指挠着脸，努力回忆着：日比野膝盖边

    日下部笃也沉声说道，是日下部笃也！

    刚才的事情还没完，埼玉。日下部笃也将手放在自己腰间的日本刀上，双眼直视埼玉，我在这里埋伏了几个小时，你终于出来了。趁着特级咒术师不在，有件事情我必须对你说清楚。

    虽然五条悟看样子很偏爱你，但就我本人而言，我很讨厌你。他握紧了刀柄，对着表情呆滞的埼玉说道，你本不该有机会入学的。你的存在或许会为我完善的人生规划带来阴影。

    我打算在年轻的时候安稳教书，到六十岁的时候四肢健全地退休，然后拿着高额退休金平平安安地活到起码八十岁，最后在子孙的环绕下安详离世。而你的存在让我感到了威胁。

    啊？埼玉的表情逐渐变得纳闷，你这家伙在说什么

    总之，埼玉，咒术界可是十分严苛的。普通人在这一行可活不了太久。高专的毕业生也并非所有人都成为了咒术师，不当咒术师也是一种人生选择。我劝退你也是为了大家都好。

    日下部笃也猛然拔〇出了鞘中的刀，一个箭步朝着埼玉扑来。埼玉那张带着几分呆然的脸在他眼中随着距离拉近而越来越大。

    因此就算手段过激也在所不惜！他大叫着，一刀朝着埼玉挥了过去，再怎么说，我也是正儿八经的一级咒术师。就让你看看一级的实力！

    咚！

    埼玉老师！杰诺斯来到高专食堂，一眼便发现了埼玉那颗光亮的脑袋，连忙走了过去。

    哦，杰诺斯，你来得正好。埼玉面前放着两碗油豆腐乌冬面。他把其中一碗推到了杰诺斯面前，我刚拿了面。开动吧。

    杰诺斯在埼玉对面坐下，拿起了筷子，却没有立刻开吃。

    他看着对面吸溜吸溜嗦面的埼玉，犹豫了几秒后开了口：老师，刚才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发现那个日下部躺在路边，脸上肿起一个大包是老师教训了他吗？因为下午他的无礼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