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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皇帝出声说了句:“留下活口。” 然而,已经太迟了,犹如困兽之斗的翠巧,武功平平却异常顽固,身中两剑,毙命于当场。 秦暮烟也早已倒地,她望着天,嘴角挂着血,眼中尽是生无可恋。 她说了一句话,可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其实,她也并不想说给别人听,她只是在对天说,对自己说。 华梓倾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具尸体。香消玉殒,结束了本可以独善其身,不必如此悲惨的一生。 华梓倾蹲下来,亲手去阖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尸体周围的血,污了银红色的裙摆,那深沉的颜色像压在她心头的乌云。 她刚才站得离此不远,看见秦暮烟的嘴型了。临终前最后那句话,她说的是:“错了,全都错了。” 这像是秦暮烟死前的悔恨,又像是,在说别的什么。 秦太妃又是惊吓又是伤心,跌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 二位亲王走过来,沈臻向华梓倾劝道:“皇后不必难过。” 沈梁亦点点头:“她们这算是咎由自取。” 华梓倾扶着之红的手起身,之蓝慌着为她整理裙裾。她满心疲惫,回头去看皇帝所在的方向。 他也正看着这边,目光沉沉,又像是心事沉沉。 华梓倾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是,秦暮烟的血染在她的裙子上,她仿佛总能嗅到血腥味,总能想到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她总会问自己,那日和秦暮烟的对话中,自己究竟是提到了什么?秦暮烟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想要出宫?又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恨着她? 皇帝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往前走。 沈梁在身后唤了声:“皇上……” 皇帝头也没回:“今日乏了,有事明日再议。” 他很少这样,借故把政事搁置一边。 华梓倾乖乖地跟着他走,侧过脸来问:“咱们去哪儿?” 他语气清冷,掌心却温软。“沁芳殿。” 她脚下一顿,下意识地想要抽手。 皇帝刚才明明隔着那么远,可是对她的心思却似乎能感同身受。 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偏头来看她:“听话,好好泡个澡,朕让他们在沁芳池里多放点你喜欢的兰香,然后,换身衣裳睡个好觉。” “可是,沁芳池是御用的。” “以后你也可以用,”皇帝牵着她,继续往前走,“朕的东西,都可与皇后分享。” 她轻声地问:“皇上为何待臣妾这么好?” 皇帝默了默,一时竟没想出个理由来。有些事,一旦顺理成章天经地义了,就忘了最初是为什么。 华梓倾是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就遇见的人,她给他与生俱来的熟悉感,她是那个一边能让他气得牙痒,一边又分不开的人…… “皇后忘了?你救过朕的命,朕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没正经。”她红着脸,嗔了一句,又想了想说道,“您对马二柱说的话,和他提到的女扮男装,一点都不惊讶,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年在樟州遇见的人是我?” “不知道,但是猜到了。朕很早就问过你,樟州之战时在哪里,你说你在京城,朕便没再追问。”他幽怨地说,“现在知道了,你不肯承认,是为了华尘云。” “皇上恕罪。”她摇一摇皇帝的手,学会了撒娇。“那么,当初曹瑜舞剑,您有没有一瞬间认错?” “没有。” 皇帝说起,当年他从樟州返京后画的人像。他说:“那时朕不知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是因为祖父亡故,所以一身素服。画画的时候,朕就觉得太素了些,信笔涂鸦,鬼使神差地在衣襟上添了朵红色的彼岸花。” 曹瑜不知缘由,照样在衣襟上别了朵花,美虽美矣,却一下子露了馅。 皇帝最恨身边的人,与外人勾结,小开子既然看得上曹家,他便干脆赏下一顿板子,把人送去了曹府。 华梓倾恍然大悟,想不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多曲折的过程。 她闷闷地想,自己与秦暮烟没什么交情,秦暮烟莫名其妙地恨她,因为杀她而死,她心中尚且不是滋味。若有一日,皇帝知道是太后杀了她的祖父,她又因行刺太后而死,皇帝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她正想着,沁芳殿到了。 皇帝在路上就吩咐了李成禧,李成禧立马命人赶着过来布置。此时的沁芳池中,已经散发着芬芳馥郁的兰香。 内殿里,依旧是水气如霜,重重纱幔在清波里漾出旖旎的倒影。 华梓倾回想上次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虽然如今她与皇帝早已做了夫妻,却还是禁不住羞红了脸。 皇帝动手解她的衣服:“今日,朕亲自服侍皇后沐浴。” 第61章 处死 关入冷宫 池水很暖, 泡得人浑身毛孔都舒服地张开。 华梓倾不耐热,倒喜欢白玉池壁微凉的温度,她洗了一会儿, 就趴在池壁边,惬意地闭上了眼。 皇帝从水里过来,扣住她的腰, 搂着她,一点点把人往水里带。 华梓倾慵懒地靠住他白皙温热的胸膛,问他:“做什么?” 皇帝箍着她,怕她懒洋洋的, 不当心呛着水。 “你又贪凉,身上好冷。” 她在白玉壁上趴久了,但她自己并不觉得冷。她故意像个八爪鱼似的,全面展开, 把皇帝抱住, 凉得他起了层鸡皮疙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