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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哲的官袍被砸在身上的茶水打湿了一片,他弯腰拾起那只白瓷杯将它轻轻放至桌上,看着歇斯底里的魏紫宁他竟然扬起了一抹笑容,只是这笑意并未达到眼底,“公主你可知我为何会主动请命主理此案?” 在魏紫宁的印象中苏哲一直都是文雅清冷的贵公子,但此刻她看着苏哲嘴角的笑容竟莫名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苏哲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魏紫宁,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利刃,他继续道:“因为我不想看到林芷受任何委屈,所以我一定要亲手将凶手捉拿归案。” 魏紫宁难以置信地望着苏哲,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嘴唇颤抖,“你、你……” 苏哲将笔墨收起,“公主不愿意说也无妨,死牢中那护卫交代的口供已经足以定罪了,公主好生休息。”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房内。 三日后,陛下念及手足之情,免去了乐善公主刺字流放之罪,被判前往仙云山皇陵守灵,不得皇命永不得踏出皇陵,由于此事事关皇家颜面,所有的判罚都是秘密进行的,就连遣送乐善前往皇陵都是趁着天黑偷偷前往。 是夜,被乐善一案折腾得已经数日未曾回府的李文年终于安心回了尚书府,本以为能睡一夜好觉,可谁曾料想天色将明之际,卧房外便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睡梦中的李文年猛然惊起,身旁的李夫人也被惊醒,迷迷糊糊间向外间问道:“莲儿,发生了何事?” 脚步声响起,很快便传来了莲儿的声音,“夫人,是大理寺的刘护卫来寻老爷的。” 李文年早已睡意全无,披了一件外袍便匆匆走出了房间,廊下刘护卫一张黝黑的脸上因为急切而有些发红,李文年见状心中“咯噔”一下,忙问:“出什么事了?” 刘护卫压低声音道:“大人,公主出事了。” 小半个时辰后的大理寺内,李文年赶到时,苏哲显然也已经得知了消息正一脸严肃地端坐在椅子上。 “你们都出去。”李文年挥退下人,压下欲起身行礼的苏哲,“衡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呢?” 苏哲倒是要比李文年镇定一些,“公主不甘被送往仙云山,私自摆脱护卫欲逃往青石山寻太后,许是路遇歹人,护卫寻到她时,她衣衫不整晕倒在巷内,现在大夫正在替她诊治。” 李文年衣袍下的手指已经难以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半晌方问道:“可有派人入宫?” 苏哲道:“待天明之后我亲自去向陛下请罪。” 李文年道:“不成,此事怎能让你去顶罪,我去。” 苏哲却是摆手道:“大人稍安勿躁,我有法子不让陛下治大理寺的罪。” 少顷待苏哲推门而出时,门内李文年脸上担忧的神色已经消散了七八,显然方才苏哲与他所言确实让他安心不少。 苏哲出了大理寺便直接去了宫中面圣,没有人知晓他与魏麟说了什么,总之李文年在大理寺中焦急等待了一日只等来了一句圣喻:乐善公主德行有失,念她有伤在身,特恩准于大理寺养病,一月后押送至仙云山,密而行之不得声张。 大理寺苏哲的屋内,他坐在书桌前,手边是成堆的文书,然而他却在出神,就连苏惜言走进了屋子他都未曾察觉。 苏惜言在门边轻扣了一声这方将苏哲的思绪拉回,她轻声道:“兄长,你早上出门匆忙,姑母担心你着凉,特意让我将披风送来给你。” 苏哲接过披风道谢:“有劳小妹。” 苏惜言站在原处犹豫了一会儿,苏哲望向她,“还有事?” 苏惜言素来不是多话之人,然而此刻她还是将心中疑惑问出了口:“兄长做了这么多事为何不让林小姐知晓?” 苏哲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让她知晓也不过徒增烦恼,更何况此事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情之所钟难得糊涂又有何妨?” 走出大理寺时,外面天空竟飘起了细密的雪花,苏惜言没有上马车,而是独自缓步走过了空旷的长长街巷,她望向西北的方向,透过灰白的天空她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张扬桀骜的碧眼男子。 苏惜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她本就孤身一人,与其无情无欲地在这高宅大院内过完一生,还不如肆意妄为一些,也不枉来人世间走这一遭了,如此想着心头豁然开朗,连脚步都不觉轻快了起来。 烟雨楼内江闻白伸手关上了雅间的窗户,楼下大堂喧闹的人声瞬间被隔绝在了窗外,转身替身后之人倒茶,笑言:“王爷如今都成稀客了。” 魏濯道:“去看芷儿,顺便来你这走一趟。” 江闻白叹气,“我怎么都没想过王爷您也有沉迷美色的一日。” 魏濯接过茶杯,面上隐隐有一丝笑意,“个中滋味饮水自知。” 素来自问风流的江闻白被魏濯这不自觉的得意神色给刺激到,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道:“派去盯着乐善公主的暗卫已经回来了,那夜的歹人已抱石投河自尽在了护城河中。” 魏濯问:“身份呢?” 江闻白道:“无父无母的地痞流氓,不过据说三日前有人在城外枫林见过他与一白衣书生有过冲突。”江闻白顿了顿忽而笑了,“而这刘姓书生早年间曾受过苏少卿的接济。” 听江闻白提及苏哲之名,魏濯也不意外,只是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