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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摸少年的头,男子带着一丝宠溺,柔声道:“只等这一夜,今晚他不来,明早我们就报官,把事交由这里的县令接管。” 两晚都没有好好睡,少年有点犯困,把头搁在男子肩膀上,喃喃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在少年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男子忽然将他摇醒,轻声道:“来了。” 明晃晃的匕首插进后院门栓处,刀尖一点点地挪动,门栓被一寸寸地移开。来的人很有耐心,动作缓慢而谨慎。苏木躲在后院角落,看得抓心挠肝的,真是替他急! 好不容易,后门被打开了,一人持刀,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韩家。 韩世仁脸上裹着白布,狰狞的面目被掩藏在纱布下面,然而透过那层层纱布,仍能看出他咬牙切齿,仿佛要将人撕裂的那种滔天恨意。 熟门熟路地来到韩曦义的房间,陆言拙拉着苏木悄悄跟在后面,见他进去后,就把窗户纸戳了个洞,躲在外面窥探。 韩曦义今年才十四岁,家里突遭变故,兄嫂相继离世,下人们也作鸟兽散,一夜之间偌大的韩家居然只剩他一人。他本就是一个有点懦弱胆怯的人,想的又多,所以睡眠很浅。韩世仁一进来,他就猛地惊醒了。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韩曦义受惊不小,声音伴随着身体的发抖,微微发颤。 韩世仁“砰”地一声,将手中的匕首用力插入桌面,拉过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凶神恶煞道:“我怎么进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准备怎么死?” 韩曦义按捺住发抖的身体,深吸一口冷气,怒极反笑:“怎么?你害死了我大哥,现在还想要杀死我吗?” 韩世仁咧嘴,一张面目狰狞的脸逼了过去,阴森森道:“谁跟你说,你大哥是我害死的?你大哥那个病痨鬼,用得着我出手吗?就算没有我,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韩曦义气愤至极,猛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韩世仁的头,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大嫂肚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我哥的,而是跟你生的野种!” 韩曦义虽然喊得响,但发抖的身体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韩世仁不屑地嗤了他一声,打掉他的手,鄙夷道:“你哥跟你一样,就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自己不行,还要娶妻生子,掩人耳目。 娶了老婆,却让人独守空闺,不仅让人忍受世人的指指点点,还要被嘲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白天还要照顾假意温存,独处时视她如毒蝎的夫君。 哼!真是可笑,从来不同房,怎么生儿育女?” 韩曦义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从韩世仁嘴中探得大哥的隐私,一时骇然,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哥的事,你竟一点都不知情?不是吧,你哥连你都瞒?”韩世仁见他这副模样,倒是有点惊讶。 韩曦义也不知道从何反驳,怔了半晌,喃喃重复道:“你瞎说,你瞎说……” 韩世仁笑道:“我瞎说?你大嫂跟我的时候,还是处子。而且,我们也没温存多久,她就有了孩子。事实摆在那呢!你哥没孩子,根本不是你大嫂的问题,而是你哥欺人太甚,娶了人不好好珍惜,害人家守活寡。” “你……你!”韩曦义气急,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韩世仁望着他,冷冷道:“你哥身子早就不行了,没我们俩,他也活不久。你大嫂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不是傻子。我们也是为了他好,与其知道了真相痛苦,被活生生气死,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尽早离开,于人于己都好。” “所以……所以你们就杀了他?”韩曦义捂住心口,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猜到真相是一回事,当面听凶手说起来又是一回事。此时的他,只恨自己体弱无用,不是韩世仁的对手,不能将其一击毙命给大哥报仇雪恨。 韩世仁冷漠着一张脸,杀人仿佛杀鸡一样,道:“我们只是给你大哥的药里加了点好东西,上好的安神药,你哥走的并不痛苦。哪像你?看着手无缚鸡之力,文文弱弱的,心思却如此阴毒凶险,手段之毒辣,锦衣卫诏狱的手段都不如你。” 听到这,窗外的苏木不满地撇了撇嘴,暗道:你骂人就骂人吧,干嘛带上锦衣卫啊!诏狱你去过吗?没去过,还敢红口白牙地乱说。 德性! 陆言拙感觉到身边某个家伙快要炸毛了,怕她一个按捺不住,冲进去扁人,忙及时伸手摸了摸狗头,适时安抚了一下。 屋里的韩世仁愤愤不平,继续说道:“你在她的脂粉盒里下了让阿黄闻到就会发狂的药物,让她死得……死得那么惨。” 说到这,人高马大的韩世仁居然抹了把眼泪。 “在她死后,你又给我寄了封信,说要把我落在她那的玉佩还我。将我骗到山上后,你故意把玉佩系在树枝上,诱我伸手去拿,一扯之下,我的脸上也被撒到了那种药粉。这个时候,躲在暗处的你们,再把阿黄放出来…… 呵,好毒辣的手段! 幸亏我命大,遇到了路过的陆氏兄妹,这才没有遭了你的暗算。只是,我的脸……却被你毁成这个样子。你说,我如果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刀捅死你,是不是便宜你了?!” 韩曦义瞥了眼桌上寒光凛冽的匕首,说了那么久的话,一开始的胆怯慢慢消散,他微微一笑,讥讽道:“我把药下在她的脂粉盒里,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若是恪守本分,在家安心待产,而不是挖空心思为了见jian夫,涂脂抹粉扮作狐媚样,怎么会被阿黄咬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