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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叔叔……”夏芙声音哽塞,吸了吸鼻子,攥紧了他的西装衣袖,“您真的不能听我一次,哪怕就一次吗?” “夏芙。” 顾京平缓缓抬起眼睛,那双熟悉的眼眸幽暗得让人看不见底,仿佛深渊海底,里面翻滚着无数复杂情绪,有一瞬泄漏出细微凄惶和温情,但最终酿成了一种冰冷的,平静的情绪。 “不能。”他声音暗哑低沉,但同样平静。 平静得让人浑身发冷。 “顾叔叔……” 夏芙对上他那双森寒的眼睛,蓦地往后退了一步,抱紧了手臂。 后面的窗户开着一道缝隙,有寒风刮了进来。 “你让我觉得有点害怕。“ 她又往后退了一步,背脊贴在墙面,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不,你让我好害怕。” 他的冷漠,他的平静。 “或许你说得没有错,这是你的事情,我不应该多管闲事。” 夏芙不想再多说了,一个字都不想再说,她弯下腰将地上的那张照片再次拾起,这次直接掰过他的大手,将照片硬生生塞进了他的掌心。 照片朝上,是兄弟俩明亮的眼眸,灿烂的笑容。 “那我先走了。” 夏芙不敢再看他,将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肩膀轻轻地耸动着,声音也小了下去,“我还要上班,还有毕业设计要做,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夏芙说完这一句,睫毛轻轻颤抖着,然后她转过身,快步往楼下走去。 声控灯因为两人争吵的声音而亮着,灰白暗淡的光线。 夏芙连下了几阶台阶,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身后却并没有任何脚步声响起。 灯灭了。 夏芙回头往上看了一眼,隐约还能看见顾京平浸在黑暗中的身影,依旧冷漠平静,却显得有些形影单只。 有一瞬间,夏芙又想冲上去抱抱他。 但她忽然又想到他那句“别碰我”,又放下了胳膊。 她等待半刻,见男人仍无动于衷,明白过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更加快步地往下走去。 直到她走到一楼,用力呼吸着外面的冷空气,上面的灯都再没有亮起,化不开的漆黑。 ** 顾京水逝于当地时间凌晨零点三十分。 那天过后。 顾青宇单独来找过一次夏芙,也是顾京水葬礼的前一晚,他被允许出来。 两人没有吃饭,就在集团附近的茶馆喝茶。 顾青宇真的变了,看上去好像成熟了很多,眉目间像他的父亲,可气质又有点像顾京平。 看着他,夏芙心里忽而一阵阵绞痛。 那天过后,两人竟再也没有联系了,连每晚八点的电话,都不曾有过。 夏芙刚开始还等过几天,七点五十几分就拿着手机唯恐漏过,但时间长了后,她也明白,他是不想再联系自己。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芙,过去的事情,都是我的错。”茶馆的内侧包厢,顾青宇先以茶代酒,起身敬了她一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上次在看守所,顾青宇已经朝她道过歉,但这次更真诚了许多,她拿起茶杯抿了口,“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你和我叔叔,还好吗?” 顾青宇脸上还有愧色,过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龙井,低声问。 夏芙摇摇头,坦诚道:“不好。” “我叔叔那个人……是有点奇怪的。” 夏芙怔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第一次听他用这样的语气和词汇评价顾京平,不是“变态”“脑子有有问题”“自私凉薄”等等。 茶香袅袅间,顾青宇声音听上去有些宁和,“我那个时候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每次都是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说让我们滚去南城就滚去,说让我们管理哪个公司就要管理。” “那个时候,我也才十四五岁,我讨厌极了他。” “我一直对他有偏见。” 夏芙静静地听着,指间捏紧了白玉茶盏。 “但是我现在想想,我叔叔性格那么怪,是有原因的,我爸年轻时和他是非常好的兄弟,说是长兄如父也不为过。” “在那种情况下,却把他给丢下,也不再去找,甚至想过这样……这样也挺好。” “可能就跟那些被人贩子带走的孩子,或者失踪了的小孩,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父母没有找到他们吧。”顾青宇举了一个例子,微微苦笑。 夏芙握着茶杯,一直到那杯茶都凉了,都没有再喝上一口。 “好了,我还有事,时间不多,小芙,我爸的葬礼,你来参加吗?” “我……我就不去了吧。” 顾青宇道:“来参加吧,就在南城,我爸他很喜欢你,泉下有知的话会高兴的。” 夏芙沉默几秒,最终应道“好”。 她只是害怕遇见他,但是内心深处,又不得不承认,她又很想遇见他。 但是令夏芙失望又不意外的是,顾京平并没有参加顾京水的葬礼。 葬礼就在南城举行,由于顾青宇的特殊原因,来的人并不多,只有李金枝家的几个亲戚,和顾京水母亲何家的几位小辈。 他们搭乘灵车前往山清水秀的墓地,然后将小小的骨灰盒铺上金纸、盖上银纸,放进墓xue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