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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座城市仿佛蜂巢一样热闹得嗡嗡作响的气氛中,蒙特惠奇山上的世博园区和对角线大街旁的圣家族大教堂都迎来了第一块奠基的砖。 当然,大兴土木的地方也并不止这两个地方。 建筑物都是大家伙,动静颇大。 除此之外,不少嗅觉灵敏的记者经过长久的蹲点,还发现了其它的不寻常之处。 ——比如,费尔南德斯之家显然比以往更加热闹。 最先被记者们捕捉到的是小提琴家萨拉萨蒂。 他是和一个法国人一同抵达的。 那人看起来神情恍惚,衣服邋遢,胡子大概一辈子都没刮过——经过多方调查,记者们终于确定,这便是曾与萨拉萨蒂一同在巴黎音乐学院被称为“神童”的法国音乐家乔治·比才。 随着这条消息被挖出来,人们很快就得知了另一条大新闻。 4月22日,圣乔治节前夕,比才的歌剧《卡门》将在巴塞罗那首演。 “啊,法国人的歌剧啊?”人们语气里颇有些嫌弃。 “听说之前在巴黎上演,被骂得很惨呢。” “很正常,那里的人都不太正常。” 随着演出信息公布,巴塞罗那人们迅速捕捉到歌剧里的吉普赛姑娘、斗牛士等等典型西班牙元素。 这竟然是个发生在西班牙的故事! “你听说了吗?《卡门》写的背景是西班牙!” “什么!哦,我懂了,所以巴黎人才那样阴阳怪气——他们就是嫉妒!” 人们立刻就对作曲家产生了浓厚的同情,以及对这部作品浓厚的兴趣—— 哼,他们才不缺歌剧作品。 他们只是想看看,没见识的法国佬们都是怎样幻想西班牙的生活的? 没过多久,新的小道消息又冒了出来。 《卡门》之所以来到巴塞罗那演出,是应玫瑰公主殿下的邀请。 而且,殿下本人也会出席首演! 这一下,全城人都沸腾了。 连公主都期待的歌剧,能不好看吗? 这辈子能有几次和王室成员看同一部歌剧的机会呢? 首演的门票在短短几天内迅速售罄。 自发出现的票贩子们把门票炒出了天价,依然挡不住许多人的好奇,不严肃的小报上甚至出现了求购门票的广告。 与此同时,自诩更加严肃的大报则关注到了另一件事。 一群闹哄哄的法国画家一股脑儿住进了费尔南德斯之家。 从那以后,这里热闹得像是天天在开派对。 天哪,公主殿下是认真的吗? 费尔南德斯之家的西班牙浓度似乎急剧下降。 ——公主殿下很认真。 从城市重建最初的繁重任务中脱身出来,她把极高的热情投入到了艺术事业。 筹备画展、关心歌剧排练,甚至时不时还对舞台美术设计与演员谢幕后的服装展示环节发表一点看法。 不过,乔伊很快就发现,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件意料之外的麻烦事。 这帮人可真不让人省心。 比如比才先生。 看得出来,《卡门》首演惨败,他确实遭到了极大的打击。 有了乔伊的承诺和新的演出预定,他白天还会去利塞乌大剧院指导剧团排练,除了眼睛里血丝多点,胡子长了点,至少还像个正常人。 但每当夜幕降临,他便像个失去了记忆的游魂一样夜夜失眠,然后游荡到楼顶的天台上去吹风。 最开始,萨拉萨蒂还出于好友的责任感经常去陪他聊天。 不过,比才很快就遇到了更加志同道合的人——文森特。 文森特热爱喝酒。 在费尔南德斯之家里,他是第一次遇到能与自己一起喝一晚上酒的人。 第一个酣畅淋漓的通宵后,文森特就此沦陷,把拯救这位失意的天才艺术家当成了自己当仁不让的责任。 于是,数日后的夜晚,乔伊一走上天台,就从微凉的春日晚风中闻到了nongnong的酒味。 两个人东倒西歪地靠坐在彩色的马赛克烟囱边喝得酩酊大醉,正拿着两个蓝色的空瓶碰杯。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比才哭得胡子都湿成了一绺一绺,“以前说我是天才的也是他们,现在说我侮辱了‘天才’之名的也是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啊?为什么他们不能理解我的艺术呢?” “兄弟!你要向我学习。”文森特大笑着在烟囱上敲起瓶子。 “你得知道,大多数人都是庸俗的——你得原谅他们。毕竟你是天才,他们不是,对吧?” “但如果没有大众的认可,天才又如何定义呢?”比才苦恼地对着酒瓶吨吨吨——可惜酒瓶是空的,他只喝了许多空气。 文森特一挥手,“我就觉得你是个天才!” 他嘿嘿一笑,“我也是个天才——所以我的认可比他们的更重要。上帝只给了他们正常人的脑子,但给了我文森特的脑子!” 比才颤巍巍地向他举起酒瓶:“说得对,兄弟!为你的脑子,干杯!” “很好,两位天才脑子先生,”乔伊毫不留情地在他们背后敲了敲栏杆,“你们的兄弟情谊十分感人,但必须到此为止了。” “家里还有两个学生在准备考试,绝对不能影响到她们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