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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禄楼是啥地方?拾禄楼是城东的靠荔枝柴烤乳猫出名的!

    长翎青了脸,挥袖:“这个人不行,淘汰了!”

    随后进来的是一个抱着一位小少爷的乳娘装扮的妇人。

    “小少爷,您看看那小宠可合您意?”妇人问手边抱着的孩童。

    那小孩突然露出凶相:“好!那身毛色漂亮!我正缺一张这样的毛皮来做手炉,就它了!乳娘,我就要它!”

    长翎连忙抱起地上正要往那乳娘脚边蹭擦撒娇的糊涂虫小妙儿,斥令一旁的护卫道:“把这两人撵出府!赶紧的!”

    最后来的一个更离谱,是个衣衫褴褛,几天没吃过饭的乞丐,赵长翎一看他进门时看见小奶猫涎末都淌了出来,连门都没能让他进入就赶紧让人把他赶跑了。

    后来冯指挥使也陆陆续续找了一些有意收养猫的人,都无一靠谱,赵长翎甚至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瞧不起皇子府里的人,所以都不用心去找,随便敷衍了事。

    赵长翎抱着这只雪滚滚的只会一味赖在她怀里撒娇的奶猫,叹了口气。

    这事咋这么难?

    此时在喜春堂的廊道处,李公公刚刚从外头回来,急急朝六殿下禀报道:

    “殿下,张丞府的六公子、周府的几位公子、骆府的、曹府的...大家知道殿下被皇上下令软禁府中后,都如释重负,城西刚开到一半的地,大家都不肯过来开了!”

    闵天澈抬头望了一眼游廊外银灰色的天空,口中喃喃:“今天立冬了。”

    “立冬过后,还有半月就是小雪了。殿下能料到小雪之后会有瑞雪,但是如今开荒之事明显是来不及了...”李公公郁闷道。

    近几年来,藁城虽然也冷得慌,却很少有一连下好几场雪的时候了,所以到了来年收成都不是很好。去年冬天下了几场雪,所以今年藁城三县收成也还可以。

    “来年南边旱灾,水稻会失收。”闵天澈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

    李公公深知六殿下钻研天文气象还有相术学,去年那几场雪在早春的时候就被他料到了。

    所以他说今年有瑞雪,提前多开些荒地埋肥,那么来年藁城一定会是丰收。

    但他说南部失收,那就一定会失收。

    他想来年将北方的丰收来补南方的缺失,他知道他这疯子说的话,外边没什么人会信,包括皇上在内。

    所以他也懒得解释,只会用自己的办法。

    但李公公还是相信,他殿下所说的,准是八九不离十的。

    问题是,现在殿下被软禁在此,外面已经没有人肯干活了,光靠府里这几亩地,肯定远远不够的。

    “没办法了,李公公,麻烦你再跑一趟,将琳琅大街的部分商铺卖了,然后,府里的库房还有些文玩...”

    “殿下!那不成!琳琅大街的收入主要供边境的私募军,虽说万顺有自己的军队,但那数目太少也太弱了!一旦东昭来袭,势必抵挡不住的!”

    闵天澈在边境安插了一支伪装成山贼模样的私募军,主要聘用从境外三不管地带里抽选的优秀人才,所以雇佣金并不便宜。

    东昭狗子不时会派些游散的军队来试探边境,如若不是有这支私募军在,万顺的士兵根本就抵挡不了。

    “而且,即便折了铺子套了钱,并不是说雇请人开完荒就完事儿了,来年开春的耕种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烧这些钱,铺子卖了以后就不能生钱了!”

    闵天澈望着廊外片刻,幽邃不见底的漆瞳里倒映出了纷扰的飞絮,外面已经开始下起小雪了。

    “开荒之事紧急,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赵长翎将妙儿留给缕衣照看着,她独自在府中散步,顺便到各处看看,能不能寻到个无人的旮旯,能藏起妙儿的。

    然后,她就遇上了指挥着奴仆用木头车从库房运送物去变卖的李公公。

    赵长翎心下觉得这画面熟悉得很,恍然想起来荣阳侯府近小半年来被姓端木的败掉银钱后,侯府好像也曾经这么大开库房,将掏箱底之物运出去典当的情景。

    长翎敏感地感觉到自己转移藏在皇子府的财产也变得危险了起来,遂假笑着过去,想探一探情况。

    李公公觉得皇子妃为人靠谱,也不担心她瞧不起殿下,便老实地跟她道:“殿下想套了钱,请人开荒。”

    接着,又一五一十地跟她讲起关于六殿下能预测天文、掌握来年运势的能力。

    “结果去年大寒之后真的足足下了十天的雪,殿下他说了十天,就真的一天不少一天不多,恰恰是十天。”

    看着李公公佩服又虔诚的表情,赵长翎神思游走,因为李公公的话让她恍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也跟他口中所说的六殿下一样厉害的人。

    李公公说完,见皇子妃在走神,便以为她也和旁人一样,也不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公公黯然:“皇子妃,可能您不相信,觉得是无稽之谈...但...但殿下真的...”

    “不,我相信。”赵长翎回过神来,笑盈盈道,“在大昭时期,能占星卜相还能预测天道运势,是门大学问呢。有不少古籍记载着这些相看的方法,只是,如今东昭万顺以天春山脉为界一分为二,不少大昭时期的辉煌全都落在东昭那边,倒显得咱们万顺贫瘠了。”

    “以前有一个人,就曾教过我如何预测气象,只是我都不能学到皮毛而已。”赵长翎谈起这“一个人”时,表情突然变得极其温柔,却又带着点淡淡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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