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贺楠耷拉着脸,扭头跟坐在旁边举铁的简灵淮抱怨:我才四五岁,觉得我好累,你能明白吗?

    简灵淮不明白:有多累?

    每天都要去上学,放学后还要去各种培训班,吃完饭还要锻炼,我为什么不能是个平平无奇的孩子,就跟我的同学小胖一样,做个米虫,或者像你这样,找个好男人嫁了

    简灵淮惊道:小贺同志,你的想法很危险,这么想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你是觉得小胖不够胖,还是我叔叔不够好?贺楠问。

    另一台跑步机上的贺芝洲也望了过来。

    简灵淮险些被小朋友带进沟里了,道:你应该感谢你的家人给了你这么好的条件,你的起点已经是很多人的终点了。以及,不要学我嫁男人,没前途的。我要是能回到几年前,我就是死,从这里跳下去,我都不会嫁进贺家!宝贝,万丈高楼平地起,凡事只能靠自己,你明白吗?

    贺楠若有所思:明白了,就比如这跑步和上厕所,我就只能靠自己。

    简灵淮:不然呢?

    贺楠小跑了一会,就嚷着要做作业跑回房间了,健身房里只剩下两位成年人,做着成年人该做的事。

    简灵淮放下哑铃,抬起手臂,欣慰地看着肱二头肌,这段时间的休养锻炼总算是有点效果了。

    他满意地笑了笑,又撩起衣服下摆看了看平坦的小腹,还差点意思,转瞬又想起贺芝洲的腹肌,转过身,刚想瞅瞅他的,结果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

    简灵淮下意识往后退一点,背靠在器材的铁杆子上,仰起头看着他,警惕道:你干嘛?

    贺芝洲沉默地看着他,垂眸在他白皙纤瘦的肚子上扫了一眼:我才要问你想干什么。

    似乎猜到对方正在想什么,简灵淮赶紧放下衣服,脸色一红:别乱想,我可不会脱衣服来勾引你。

    贺芝洲沉默,眼眸深邃,看不清里面蕴藏着何种情绪。

    简灵淮目光下移,酸酸地说:身材挺好嘛。

    穿着运动装的贺芝洲比平时少了几分冷漠,胳膊上的肌rou线条明朗,身上被汗水打湿。距离这么近,连呼吸都是guntang的。

    这时,贺芝洲又逼近一步,一手撑在他身后的器材上,几乎将他整个人罩在怀里,声音很沉:你就是死,也不想嫁进贺家?

    简灵淮伸出食指,戳住他的肩膀,保持安全距离,才回道:对呀,这对你我都好吧。不过这些都是假设了,我还不是嫁进来了,但没关系,很快我们俩就要解放了。

    解放?

    嗯。简灵淮笑了笑,食指用力,将他拨到旁边,难不成你还希望跟我过一辈子吗?

    贺芝洲嘴唇翕动,半晌才冷哼一声:你既然不想,昨晚为什么请我吃饭?

    感谢你借我会议室用啊,还包吃包住,不请你吃个饭真有点说不过去。简灵淮说着说着,话音一转,你觉得昨天的菜味道怎么样?

    挺好。贺芝洲下意识回答。

    那就好,下次再带几个朋友去那尝尝。

    贺芝洲又道:不好吃。

    简灵淮道: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说的是环境挺好,味道不好。贺芝洲无情地撇开视线,转身回到房间,才想起刚刚的话题突然中止了,重新回去接着问话又显得有点在意。

    在意?

    贺芝洲洗完澡,余光瞥见床头的针织超人,捏了捏柔软的毛茸茸,再一次琢磨起这个词。

    最近似乎确实有点过于在意对方了。

    这可不妙,岂不是说明简灵淮的那些把戏都要得逞了?

    而且,刚刚简灵淮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真心话还是故意这么说的呢?

    贺芝洲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

    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精神萎靡地出现在餐桌上,听到楼上房门打开的声音,贺芝洲一怔,旋即加快吃饭速度。

    早啊。简灵淮随意地打了个招呼,轻松地走下楼梯,却发现餐桌上已经没人了,他扭头问王管家,贺芝洲呢?

    王管家微笑道:先生吃完,已经去上班了。

    这么快?简灵淮惊讶地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贺芝洲步伐匆忙,难道是公司有急事?

    王管家没有回话,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了。

    贺总,现在出发吗?司机回头问坐在后座的贺芝洲。

    贺芝洲摆摆手,摸了摸喉咙,着急地拿起矿泉水,猛地喝了几口,剧烈咳了几声,才将卡在喉咙的食物吞咽下去。

    吃得太急了。

    他今天没有心情见简灵淮,莫名有点冒火。

    出发。

    上午,简灵淮陪着奶奶说了一会儿话,老人家就让他去忙自己的事。

    简灵淮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耽搁事,但见她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便拿出手机,打开了那款语音游戏:奶奶,玩游戏吗?

    我不会玩啊。贺奶奶笑了起来,我不会你们年轻人这些东西。

    这个很简单的,你只需要跟屏幕上的小人发出指令就好了。简灵淮坐在她旁边,耐心地讲解着cao作方法,比如你想建个房子,直接对着手机喊一声建房,这个小人就会自动帮你去修房子了。

    反反复复讲了几遍,贺奶奶才完全听懂他说的意思,有些新鲜地尝试了一下,瞬间打开新天地,抱着手机玩得不亦乐乎。

    奶奶,你要是觉得好玩的话,可以推荐你的那些老朋友啊,可以一起玩。简灵淮笑道。

    好好,一定!

    吃过午饭后,老夫人连午觉都不想睡了,就想打游戏,还是简灵淮没收了手机才乖乖去睡觉。

    没多久,简灵淮接到游戏工作室的电话,说是合同准备好了。简灵淮想了想,跟他们约好晚上在那个杭州菜馆见面。

    挂断后,又给叶矜羽打了个电话,邀请他吃个饭,顺便帮个忙。

    以前审查合同都有专业的团队负责,现在他只身一人,当然是有资源都要合理用上了。

    傍晚时分,一群人坐在餐馆里打了个招呼,简灵淮介绍了一下叶矜羽:这位是我的朋友,一名律师,你们的合同给他过目一下吧。

    你们好。叶矜羽没有推辞,在电话里已经听他说明了缘由,也乐于帮这个小忙。在等菜的空隙里,他认真地看起了合同。

    贺总,那是不是简先生?秘书坐在车里,突然指着不远处的餐馆说,让司机把车靠在路边停下。

    闻言,贺芝洲扭头望过去,看见一张桌子上围了五六个男人,除了助理孙锦程外,另外四个是上次来公司找简灵淮的年轻人,聊天聊得眉飞色舞。

    还有靠坐在窗边的叶矜羽,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旁边还坐了个男人。

    贺芝洲等了片刻,才见到男人的正脸,果真是简灵淮。

    对方偏头看着叶矜羽,两人凑在一块商量着什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亲密的恋人在说悄悄话。

    贺芝洲一天的不满值终于达到了顶峰,在还未来得及细想情绪为何骤变时,身体就已经先一步走下了车,目不斜视地走向餐馆。

    贺总这是去哪啊?司机不明所以地问,怎么突然就生这么大的气?

    去捉.jian吧。秘书小声嘀咕了一句。

    在即将到达门口的时候,贺芝洲余光里发现另一边有个男人同样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四目相对,两个人面面相觑,俱是一副冷冰冰很生气的样子。

    片刻后,傅珩露出一个刻薄的神情:你怎么在这?

    贺芝洲冷声道:你又为何在这?又在跟踪我的员工?

    傅珩哑口无言,转头朝窗边那张桌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热热闹闹的氛围与这边截然不同,他恼怒道:简灵淮和他到底什么关系?除了我之外,他从来没对第二个男人这么亲密。

    我还想知道呢,贺芝洲腹诽道。

    你能不能管管你老婆,别成天拈花惹草的。傅珩没好气地说完,抬脚准备进去,胳膊却被人拽了回去,传来轻微的痛感。

    正欲发火,却听贺芝洲怪罪道:废物,自己的人都管不住,还有脸怪别人?

    你骂谁废物?傅珩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贺芝洲抬眸看向餐桌,凉凉道,难道你就把自己的人管好了?没看见叶矜羽都快贴到他身上去了?

    傅珩忍不住爆了个粗:明明是你老婆举止轻浮!

    贺芝洲:他好歹是我老婆,叶矜羽又是你什么人呢?

    傅珩登时语塞,被戳到了痛处,一口老血险些吐了出来。

    第29章

    餐桌上,叶矜羽又翻阅了一下合同,说:没什么问题,你确认一下金额数目就可以签字了。

    好。简灵淮接过合同,和孙锦程递过来的笔,在文件上唰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以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你们是有很大潜力与价值的,希望不要让我的投资打了水漂。简灵淮笑着把合同转给工作室四人。

    简先生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老大喜极而泣道,看看自己的兄弟们,终于迎来了第一笔天使投资,这让他们备受鼓舞,梦想不再只是个一个渺茫的希望而已。

    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老大激动地握住了简灵淮的手,恨不得当场给他送个锦旗,再刻上天使两个字,你就是我们几个的再生父母!

    简灵淮笑了笑。

    闻言,叶矜羽挑挑眉:这是又收了几个儿子?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

    就在这时,餐桌头顶上的灯光笼下一层阴影,有人停在了他们的桌边。

    众人纷纷看过去,见是贺芝洲与傅珩二人,俱是一惊,忘了反应。

    工作室四人惊讶的是他们长得好帅,衣服老好看了。

    而简灵淮和叶矜羽对视一眼,都不明白他们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你们怎么在这?简灵淮率先问道,说这话时,忍不住在桌子底下偷偷攥住了贺芝洲的袖子。

    贺芝洲眸光微闪,只觉这一天的闷气都在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里,烟消云散了。

    可是他撩起眼皮,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两只维持原状仍紧握着的手。

    不知为何,老大感觉后背冒出一丝丝凉气,有种很强烈的直觉,如果他再不松开这只手,可能就要效仿杨过了。

    老大飞快地收回手,恭敬地看着这位再生父母的伴侣,四舍五入,那也是他们的亲人。

    傅珩冷笑一声,看好戏似的瞧了贺芝洲一眼:我没说错吧,你老婆就是个狐狸精。

    简灵淮:?

    贺芝洲斜视了傅珩一眼,正欲反击,旁边的桌子却突然被人用力一拍,吓了众人一跳,四周的客人都安静了一瞬,纷纷望过来。

    傅珩!叶矜羽愠怒道,不许你这么说简先生,给他道歉!

    傅珩一怔,呆呆地看着生气发火的人,半天都没回过神:你从来都没这么跟我说过话,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简先生是我朋友,快道歉。叶矜羽冷着脸说。

    凭什么给他道歉?傅珩面色一沉。

    那就别在这打扰我们吃饭。叶矜羽招呼服务员,你好,麻烦把这位先生请出去,他打扰到我们吃饭了。

    傅珩:

    从未感到如此挫败的傅珩,在服务员尴尬的脸色中气到炸毛,转身大步走出了餐馆。

    目送他生气离开的背影,贺芝洲自信一笑,转头看着简灵淮另一边的空位,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说完胸有成竹地往那边走去,简灵淮却扯了扯他的袖子,说:我们有正事要谈,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贺芝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自己这是也被撵了?

    你在这,他们也不敢说话。简灵淮冲对面的几个年轻人抬了抬下巴,除了孙锦程缩在角落疯狂夹菜,其他四人安静如鸡,一动不动。

    贺芝洲冷若冰霜地将手收回来,同样留给大家一个生气离开的背影。

    刚走出大门,贺芝洲就和站在门旁的傅珩对视上了。

    傅珩:

    贺芝洲:

    半分钟后,傅珩才说:怎么,你也被赶出来了?

    贺芝洲摸了摸鼻梁,沉声道:只是想起还有点公事要处理。

    傅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去喝一杯吗?

    *

    你为什么要赶贺总走啊?叶矜羽奇道,他真是越来越佩服简灵淮了,已经完全不是以前那个恋爱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崭新的独立男性了。

    不过,当众让贺芝洲这种身份的人离开,会不会有麻烦啊

    没事的,我回去跟他好好说说就行,其实他也不像外表那么冷漠。简灵淮笑道。

    开玩笑,今天早上贺芝洲连他面都不想见,更没给他钱。要是现在同桌而食的话,对方若是不想给钱,自己岂不是要当着这些小年轻的面贴到贺芝洲身上去啊。

    他简总不要面子的吗?

    这些人与其他人可不同,他们还并不了解原主过往的糟心事,而是对简灵淮充满了敬仰的人。

    所以他想留下个靠谱的投资人印象。

    你呢?心情如何?简灵淮将话题转移开,问起了叶矜羽刚刚生气的事。

    叶矜羽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心绪复杂。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缺爱的人,印象里童年时总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家写作业的场景,中学时也曾遭受过校园暴力,导致他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