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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个秋姝之是铁了心要夺你的权,区区一个上骑都尉的虚职,竟然敢踩到您的头上去,姑母你可千万不能饶恕她。”李良在一旁煽风点火,她是李勉的亲侄女,在羽林军中仗着李勉的关系没少作威作福欺女霸男,要是秋姝之真夺了权,以后可没她好果子吃。

    李勉脸色越来越黑,崩的越来越紧,突然她挑开马车帘子,对着驾车的马夫大喊道:“改道去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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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秋姝之估摸着李勉那边告状的奏折也快承到太后跟前,便起身进宫。

    她刚一踏进清宁宫的门,就看见太后秦倾斜斜懒懒的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石桌上摆放着成对的奏折,描红批阅随意乱成一团。

    院中种着一颗玉蕊树,这树是唐代名种,所开的玉蕊花形似合欢,白中透粉,却被合欢更多了一丝慵懒,恰如美人芙蓉面,玉蕊花极为稀有,但也只有这样珍贵稀有才能配得上太后秦倾尊贵的身份。

    半夏晚风轻轻徐来,玉蕊花香迷漫十里,吹散满院闷热,纤弱无骨的花随风摇曳在空中静然飘落,像极了桃花水母飘在空中。

    秦倾散漫的支着下巴,慵懒着展开扇子,放浪的挥开碍眼的奏折,用扇面去接掉落的玉蕊花。

    一朵玉蕊花有幸落入他的扇中,娇柔的花蕊与扇中纷纷扬扬的杏花相映成趣,他盯着这副画面,似乎想到了什么,柔软地笑了笑,而其他无缘之花则无声落在院中小池内皱起一片淡淡涟漪。

    “卑职参见太后。”秋姝之单膝跪地,膝下是成堆被他当垃圾扫下的奏折。

    自从秦倾回到京城后,虚弱的身子便好的差不多了,果然是金银细软养出来的名门贵公子,就跟她上辈子样的名种猫一样,猫粮稍微差了些、饮用水稍微差了些,就能好一顿折腾,必须得小心地捧在手心里,好生呵护。

    还是月冠仪那样的小奶狗好,跟杂草一样野蛮生长,除了有些自卑总是会哼哼唧唧的摇着尾巴求宠幸其他哪哪都好。

    正这样想着,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秦倾用扇柄挑起了她的下巴,拈起他刚用扇子接着的玉蕊花,渐渐靠近。

    秋姝之只觉得耳尖传来一丝温热,长发被他的指尖拨弄,玉蕊花的香气在她身边萦绕不断。

    等他再收回手,手中的玉蕊花已经不见。他反而支着头,温和的眼眸笑意更加柔和:“秋娘子簪上玉蕊花俊俏的跟小郎君似的。”

    她这才意识到秦倾竟然将玉蕊花簪在她的耳边,大启一直女子簪花的习俗,尤其夏季百花盛开的时节,男男女女都喜欢在头上簪花,但秋姝之觉得不太习惯,除了琼林宴上簪过一次杏花,私下再为碰过。

    她本想摘下,却被秦倾拉着手阻止:“这是哀家的赏赐,不许摘下来,你难道想忤逆哀家?”

    他语气上挑,言辞间却不见一丝不悦,反而像情人之间的打闹嬉戏。

    “卑职不敢。”秋姝之默默叹了一声,她确实不敢忤逆太后,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秦倾轻笑着说道:“起来吧。”

    秋姝之默默捡起地上散落着的奏折,等她坐上石凳,秦倾已经亲自给她倒上了一杯清茶,冰纹白瓷触之冰凉,驱散一身燥热。

    这或许是秦倾做太后以后第一次给别人倒茶吧,他这样尊贵的身份那需要自己动手,她想。

    “以前非我传召你绝不入宫看我,今天这般殷勤,想必是在外头惹了麻烦吧。”他将一本为描红的奏折递给她,正是兵部侍郎李绅的奏折。

    秋姝之打开奏折一看,果然如她所料,里面洋洋洒洒承写了关于她如何强占军符的恶行。

    这恶行她认,但后面写的她欺女霸男,在军中作威作福,甚至公然在军中狎妓,则全是胡说八道,这些明明都是她们自己干的。

    秦倾拿着扇子敲打着,长眉轻挑:“欺女霸男,军中狎妓,秋大人在军中过得可比在翰林院惬意多了。”

    “满纸荒唐!这些事情卑职绝没干过,卑职还未娶亲,竟然敢这样诋毁我的名声。”秋姝之放下奏折。

    她知道李勉的后台是兵部侍郎,也知道兵部侍郎会像太后告状,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她没想到奏折竟然会被这样添油加醋。

    她有些担心,月冠仪耳目众多,百官奏折都会过他的眼。他们才刚刚表明心意,这边就有官员报出她公然狎妓一事,她简直不敢想象月冠仪此刻的反应。

    “好了,秋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哀家最清楚不过了,况且军中那些小倌身材臃肿,皮相老态,哀家相信秋大人对那些老男人不会感兴趣。”秦倾忍不住笑道,扯了扯她的袖子:“不过你夺了李勉的军符是否确有其事?”

    “是。”秋姝之拿出一直保管着的羽林军符放在秦倾面前,态度诚恳:“卑职单凭太后责罚。”

    “你呀——”秦倾声音沉了一刻,随后欣慰的笑着:“哀家还以为秋大人当真与世无争,原来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蛰伏,一出手就夺了两万羽林军权。”

    “卑职只是觉得羽林军在李勉手里,军纪涣散,根本无法承担起保护皇城的重任,若无战事还好,可一旦有了敌情,羽林军应该是保护太后和陛下最精锐的兵。”

    “你做的对。”秦倾淡淡的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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