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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缓缓开头,声音温柔却如凌迟般骇人:“您还未回答我,您为何要走?”

    “我、我、”李良吓得说不出话。

    以前她仗着李勉掌权在军中干了不少混账事,同僚早就看她不顺眼,如今李勉大势已去,告密揭发的人一茬又一茬,如果按照军法处置凌迟都不为过。

    “秋姝之你不要欺人太甚。”李勉拍案爆喝。

    “欺人?不如我们细细算算,到底谁在欺人!”秋姝之将一叠厚厚的卷宗砸在她面前,扬声冷道。

    “这里面可记载了不少大人和李良的荒唐事,闻鼓不进,点时不到,军营内公然狎妓,围场调戏良家男子,悖军、慢军、懈军、乱军、哪样军纪没犯过,哪一样不是斩首的罪名!”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掷地有声。

    身边的人渐渐逼近,刀刃逼出,满室肃杀。

    “秋姝之你敢!”李勉颤抖地大喊,心里却虚的不行,性命攸关之头她早就什么都不顾上了,把底牌全部交出:“我是兵部侍郎的人,我背后有府尹大人,你敢杀我,她们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秋姝之心中淡笑,便是不杀她,顾郑也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不过,她既然选择了凶险之路,就没期望过能平坦而过。

    “把犯人压到广场,让所有将士集合!”她低喝道。

    “是!”纪眉一把钳住李勉的手,这个酒囊饭袋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犯人?秋姝之你敢抓我,你不要命了!”李勉拼命挣扎大骂,但长期荒yin的她已经没了力气,根本不是纪眉的对手。

    围场之行,秋姝之在两万将士中本就树立了极大的威信,除了李勉势力一流,仗势欺人不肯尊服与她,其余人皆心悦诚服,军纪也格外严明,登鼓一响,便全部集中在广场cao练的空地之上。

    李勉李良被人脱下盔甲,拖着狼狈的身躯被强行摁着跪在中央,一日光景,曾经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李氏姑侄成了阶下囚。

    “李勉、李良,藐视军法,公然狎妓,调戏男子有辱军旗,罪不可赦,按军法斩之!”秋姝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状子,一字一句威严不可侵。

    “秋姝之你敢!你敢杀我!兵部尚书不会放过你的,府尹不会放过你的!”李勉拼命嘶吼着,万万没想到她会对自己出手,李良杀了也就罢了,她竟然也敢,秋姝之真是疯子。

    “无论是谁,在羽林军只认军法,冒犯军法无论军衔多高都要按军法严惩,今日不杀你,羽林军迟早让你祸害殆尽,要是兵部尚书想治我的罪,尽快来好了,秋某就在这儿等着,要杀要剐秋某一人承担!”秋姝之冰冷的看着地上想虫子一样挣扎的李勉,突然眼眸眯起:“斩!”

    “你——”李勉瞪大了眼睛,话还没说话,纪眉就已经拔出刀,刀锋横扫,血溅三尺,两颗血淋淋的头颅滚落。

    众人虽然面上不表,但心中大为震撼。

    她们没想到秋姝之竟然真的敢把后台极深的李勉斩首示众,还敢一人承担罪责,大启女儿本就因为热血而来参军,只因李勉的荒唐行径消磨了意志,但这一滩血浇醒了她们,至此,压在羽林军身上的两座大山轰然倒下,羽林军全军以秋姝之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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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杀了?”顺天府府衙,顾郑慢悠悠品着一杯苦茗,袅袅热气上浮在她沟壑纵深的皱纹里。

    “可不是嘛,说斩就斩了。秋姝之为了笼络人心竟然连您的面子都不给。”林中月谄媚的敲着她的腿。

    顾郑放下茶,拨着手中菩提佛珠,声音苍老:“她想笼络人心,却不知人心易散。”

    “卑职也觉得,一群下等士兵有什么值得,还不是谁掌权跟谁,就是不知道她拿来这么大的胆子。”

    “胆子、”顾郑轻叹一声,浑浊的眼里说不出的轻蔑:“年轻的女人后台深啊。”

    林中月伺候的手微微停了停,顺势讥讽道:“可不是嘛,谁让这秋娘子生了一副好相貌,比醉仙楼的花魁还要绝色,多规矩的男人见了她都走不动道,就是守节的鳏夫见了她都受不住寂寞,把贞节牌坊砸了。”

    她这话里有话,受不住寂寞的鳏夫指的可不就是后宫那位权势滔天的男人。前些日子秋姝之是太后裙下之臣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殊不知这背后也有她们添柴加火。

    这话深得顾郑之心,她缓慢的笑了笑:“以色侍人终归是没好下场。”

    “可不是嘛!女人还是要靠真本事才行,像顾大人这样一步一步权利都握在自己手里,不需看别人脸色才是女子之楷模。”林中月忙着巴结顾郑。

    秦舒一死,秦政整个人都苍老许多,本就已经老态龙钟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说不准哪日就咽气儿了,秦家一乱,顾郑的权利就越稳,她可得把这尊大佛伺候好了以后前途无量。

    顾郑笑了笑,阴暗不见光的内室里,她的笑容苍老而腐朽,像被泡在水里几千年的沉棺之气。

    “安黛来了吗?”她忽然问。

    “来了,正按您的吩咐在外面候着呢。”林中月道。

    顾郑缓缓起身:“来了就好,让她随我一道入宫。”

    林中月也算是顾郑的心腹,自然知道安黛一个小侍卫入宫是去干什么,早就提前交代好了说辞。

    想到安黛进宫后太后怒不可遏的样子,她便觉得一丝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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