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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宗奇刚想训斥对方不甚恭敬的态度,却只觉得喉咙里涌过一股子腥甜,然后就是天旋地转的晕眩与心口处的剧痛。 他不可思议地狠狠指着白若尘,嘶哑道:“你,你……竟敢下毒?本官,本官兄长……饶不了你!来人啊……杀了他们!” 潘宗奇话音未落,他周围隐匿在黑暗中的侍卫纷纷中了招,一个个从藏身处直挺挺栽倒下来。他们身后都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灰衣人,手中的匕首淬了剧毒,见血封喉。所以,这些侍卫们死得迅速而悄无声息。 “你,你……好大的胆子!”潘宗奇震惊地后退着,却被身后一个人撞停了脚步。 他艰难转身,骇然地瞪大了眼眸,眼睁睁看着对面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阴笑着将匕首插进他的胸口。 “羽震子,这一回你不能再失手。如再办砸本门主交代之事,便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白若尘半眯着眼睛,盯住那个易容成潘宗奇的男人,缓缓道。 “请门主放心,这回属下一定成功。呵呵……”羽震子哂笑着,用袖子擦了擦额上冷汗。 他脚下躺着的潘宗奇,和那些被突袭毙命的黑衣人一起,很快化成了一摊脓血,又渗入到槐树根部的黑土中,只留下一股子令人恶心的怪味。 第286章 .粉红薰衣草 九归山坐落在群山之中,山浪峰涛,层层叠叠,巍峨险峻。 从山脚下往半山腰,种满了一种刺桐树。这树树身苗条颀长,仿佛高耸要入云霄一般。灰褐色的树皮有黑色直刺,密集的羽状墨绿树叶衬托着绛红的心形花朵,每一簇树叶中定有两朵花,仿佛心心相映一般。 明思令等一行人,分别骑着马,缓缓在刺桐树中穿行而过。风和日丽之下,心情也美妙起来。 “这树长得有趣,花朵也好似情人一般亲昵啊。”明思令抬头望着满树娇艳的花朵,忍俊不禁。 “这刺桐就是苍梧之花,也叫海桐花。只有南岳都城和皇陵才有。”白夙真瞥了一眼枝头红花,故意炫耀道:“不过,你猜错了。这刺桐花可和男女之情没什么关系。” “苍梧之花与别的花不同,她是先有花才有叶,树枝花朵和果实都能入药。我师父给我讲过一个传说。据说很多年前,南岳的开国国主兆明睿还不过是铜陵国的地方小吏,因为清廉爱民备受百姓尊崇。他有个独生女儿叫海桐,是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假小子。” “那时候,芜洲城被大狮国侵占,前朝铜陵国主放弃自己的子民逃走了。剩下的百姓们都成了贱籍奴隶,被驱赶到深山里日日夜夜挖金矿,累死的饿死的还有被虐杀的比比皆是。兆明睿爱民心切,就带着大家揭竿而起,奋起反抗。” “在一次战斗中,兆明睿受了重伤,被手下们安置在秘密山洞里养伤。他的女儿海桐便挺身而出,继续带领百姓浴血死战,最后她也被俘。大狮国国主便命人将海桐绑在一棵光秃秃的干树枝上,浇了火油想要烧死她。” “海桐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至死不肯说出父亲的藏身之处。等兆明睿带人回来救女儿时,她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奇怪的是,那花期未到的干树林,一夜之间开满了灿若云霞、如火似血的红花。从此,苍梧之花也被称为海桐花,花语是永生之爱。” “兆明睿成功赶走大狮国的铁军,建立了南岳国,从此国泰民安。他为女儿建造衣冠冢,立青铜像,令世人供奉。从此以后,南岳历代皇帝也都葬在开满海桐花的皇陵中。百姓们都说,是海桐化神一直在守护着南岳国。”白夙真讲着故事,她讲得情深意切,颇有几分唏嘘之意。 “没想到,这苍梧之花还有着如此动人的传说。”明昭被感动了,她抬头望着颀长树枝上的明艳花朵,慨叹着:“舔犊之情,反哺之爱,何尝不是人间的至诚真心呢?” “所谓传说,不过是人云亦云的结果。至于真相如何,恐怕未必尽如人意。凡人呢,最喜欢粉饰自己的贪欲。”酆一量冷冷道,他自然不信传说。 明思令忽然想起那日在长乐宫,他杀伐决断的冷酷无情,此刻听了他无心之言,心里难免一凛,她暗自沉默着,想着心事。 “酆大哥说的也有道理。多年来,燎国一直窥探大颂的幽云十六州,想占为己有,所以屡屡进犯,弄得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但愿我们能顺利寻得渊明之火,重塑慈悲之心,涤荡人间罪恶。”夜之醒缓缓道。 “夜大哥,大燎杀了咱们那么多百姓,多年征战下大颂又战死了多少英烈?难道我们不该复仇吗?听说那南院大王耶律程,生性暴虐,他连大颂的妇孺幼儿都不放过,他每日还要吃小孩子的心肝下酒呢。”说着说着,卫思励握紧双拳,眼睛红红的。 “对这样的虎狼军,还要存什么仁慈之心?依我之见,大军就当杀到大燎都城,也让他们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若能亲手杀了南院大王耶律程,我死而后已。”少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情绪十分激动。 “那个耶律程居然活吃小孩子吗?简直禽兽不如!卫傻子,你功夫那么差,肯定杀不了他,那我帮你好了!”白夙真听得义愤填膺,用力拍了拍卫思励的肩膀。 这两个生性率真的年轻人,嫉恶如仇的脾性倒十分相近。 卫思励毫无防备,差点被少女拍了个跟头,他揉着肩头的旧伤,脸色不好地嘀咕着:“还是免了吧,白姑娘。那是我们卫家军自己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