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修仙大佬迎娶的凡人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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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长老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在咱们眼中看来,一城的百姓并不算重要,死了便死了,但那小皇帝却受不住这刺激,我见到他的时候,总觉得他有些不大对劲。” 天衢阁主抚摸着袖中常用于卜算的法器,沉吟片刻之后冷淡的摆了摆手,“一个无趣孩童,没必要放在心上。你若是有空闲,还是替我盯紧崇嘉那个女人比较好。” 乐长老并不赞同,然而一番欲言又止之后,终究还是转身走了。 庭院中侍奉在各个角落的侍婢都上前过来送她,这些女子无一不是穿着薄纱裁成的裙裳,夕阳下玉色肌肤若隐若现,一举一动皆暗含挑逗的意味。 修仙之人虽不一定要讲究禁欲忘情,可纵情声色终究有损修行。因此每次乐长老在见到这些妖娆的女子时,心中多少都有些不悦。 但这份不悦并没有表露在面上,因为她很清楚,眼前这一个个看似灵秀的女子,实际上根本就听不懂她的话语,她们的脸上永远只有固定好了的表情,以及—— 她们有的,是同一张脸。 ** 没有人知道聆璇眼下在哪里,哪怕是天衢阁的阁主也无法根据星象算出他的具体方位。 但实际上聆璇并没有刻意的躲藏,从定飖湖底离开之后,他便带着阿箬去了海市。 所谓的海市设立在东海之上一座小岛,此岛据说乃是上古之时某神兽的背甲,神兽被杀死之后这幅空壳被抛在东海,时间久了,便化作了岛屿。 海市是仙门众人交换法器、灵草、符咒与情报的地方,混迹在这里都不是修士便是妖魔。 聆璇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听了阿箬的意见。阿箬说她能救聆璇,这话的意思是说,她能让聆璇明白他是为什么而活着。聆璇其实并不十分相信她有这样的本事,但反正他也没有什么不得不做的急事,索性也就跟着阿箬四处走了。 他问阿箬他该做什么,阿箬当即便反问了他一句话—— “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要算计你么?” 聆璇自从醒过来之后便一直不得安宁,不知有多少人都想着通过他来进入罹都寻宝。目前可以确信,有人故意散播了他醒来的消息,并且让天下几乎所有的修士都知道了一件事情——他失去了眼睛,并且正在寻找自己的眼睛。 阿箬已经将他的眼睛还给了他,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算了。她想,至少得找出幕后推手,否则将来只怕还是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海市是最适合打听情报的地方。 第65章 被骗 海市中的每一样东西对阿箬来说都十分新奇。这里毕竟是修士交换灵宝的场所, 集市里买的不是瓜果蔬菜,而是一样样闪烁着华光的法器又或者是奇形怪状的灵宠。阿箬见到了会自己飞行的茶壶、看似巴掌大小却内里藏着乾坤的钱袋、能够自己酿酒的坛子。她很想在路过一些奇怪东西的时候停下来好好的打量一番,不过她还得装作是个修士的模样, 于是只能努力的目不斜视。 海市是不允许凡人入内的——确切说来倒也不是不允许,而是就算没有谁明令禁止凡人踏足这里,凡人也根本寻不到海市来。阿箬披着公孙无羁与她道别前赠她的霓裳,衣衫上附着的灵力能勉强让其余修士误以为她是个出入某宗门的练气弟子。 而聆璇居然也对海市不熟悉, 这让阿箬多少有些意外。他在来到海市之后便收敛了威压, 也学着阿箬的模样,装作是某某门派的低阶弟子。两人一同走在熙熙攘攘的路中央,时不时会被某贩卖灵禽店铺里突如其来的鸟鸣吓得倒吸凉气, 或者是用余光匆匆瞟一眼身边的新奇玩意, 然后板起面孔, 装作不那么好奇。 “我是凡人,没见过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就罢了,怎么你也好似是那头一回进城的乡下人一般, 瞧什么都新鲜。” “七千年前可没有如今这许许多多的新奇玩意。”聆璇告诉她,“就算有, 那时候也不存在这样的集市。” 说话间的时候聆璇用储物袋中的灵石顺手买下了一支据说附有宁神咒的发钗——这一路上他已经顺手买下了许多东西了, 多是出于好奇,有时候是好奇货物本身, 有时候则是好奇这种以灵石换法器的交易方式。 “那时候没有集市,你们……” “直接靠抢的。”聆璇说, 说完后还认真的解释:“毕竟除了少数修士,大部分的都做不到既精通炼器又善于画符,同时还能种灵草、养灵兽之类的。” “那你们为何不选择以物易物?据树上所载,凡人在没有货币的时候, 便是靠着这样的方式来换取日常所需。” “可能,是嫌麻烦吧。”聆璇费神的琢磨了一阵子,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不过,”他又说:“杀人越货虽然方便,但修士终究还是学起了凡人那一套,这海市,与你们樾姑城的东西市并没有多少分别。”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樾姑城整座城池的百姓都已经死了,他和阿箬见到的,实际上是受鬼蛛娘cao控的死人。聆璇不懂得什么是难过,可他猜阿箬或许会伤心,于是他扭转了话题,一边不动声色的施下咒术防止身旁走过的行人听清楚他们的对方,一边对阿箬说:“其实凡人对修士的影响还不至于此。” “还有哪里?” “我说不上来——”聆璇沉吟,“我只知道,七千年前修士的穿着打扮不是现在这幅样子。” 阿箬禁不住笑了出来。 的确,修仙者们自认为比凡人要高贵,将大地上的芸芸众生视作尘芥蝼蚁,可他们却又被凡人所包围,怎么也没法摆脱凡人所带给他们的影响。 就譬如说服饰。凡人们总想象仙人们宽袍广袖,因为凡人的平民一来织布不易、二来为了下地干活方便,所以大多身着短打,这些穿着粗布短打的凡人在想象高贵的仙人时,总觉得他们的衣裳应当是有着宽大的袖摆、拖曳这数丈的裙尾——反正仙人们又不必担心清洗的问题。凡人们在几千年前给衣衫染色的技艺还不够高明,没法在一方素色的布匹上染出绚丽的色彩,于是他们便想象仙人的霓裳上应有浓重的颜色,譬如朱红、深紫之类。后来凡人渐渐又了多种途径给衣料染色,然而出于种种审美风潮的影响,近几百年来他们又嫌弃大红大绿俗气,抬头看天上的白云,觉得素色才是最有仙气的,于是寺庙的神像、画中的仙人,一个个的又换上了一身白衣。 修士不必理会凡人的喜恶,然而不少的修士在拜师之前都是凡人。又及他们的宗门哪怕是在深山老林之后,可下山之后,总会发现有一片凡人的村庄围绕着他们的宗门。要想不被凡人影响,谈何容易。 就连发钗——阿箬盯着聆璇不久前随手买来的金凤钗,凤钗被他拿在手中把玩,在日光下折射熠熠光辉。阿箬认得出这钗子的造型都是仿照凡人宫闱时兴样式打造的。 “你很喜欢吗?”聆璇对旁人的视线向来敏锐,几乎是马上就注意到了阿箬的视线。 “唔……”喜欢自然是喜欢的,阿箬作为一个少年时期生活在王宫之中的女性,每日里见惯了奢华,对精巧华丽的物件有着自小养成的喜爱。但她现在关注的重点并不是这支凤钗本身—— 然而她还诶来得及解释,聆璇便抬手将凤钗插到了她的发髻上。 “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 他向来都是这样大方,也向来都是这样坦坦荡荡。他对她好不怀目的,也完全没有想过可能会引起的误会。 阿箬别过头去,用力的深呼吸。 “如果找到了那个想要害我的人,接下来我又要做什么呢?”她镇定下来的时候聆璇已经自顾自的换了话题。 “什么?”阿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你劝我来海市寻找要害我的人,说是如果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活着,为自己挑选一个复仇的目标,至少就不会太无聊。可是,如果我们找到了那人呢?找到了那人之后我们该怎么做?” “你有线索了么?” “……没有。” “没有线索你问我这个做什么?”阿箬理直气壮的反问。 “但我觉得,”聆璇被阿箬问得语塞,他仿佛忘了二人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回答时居然有些窘迫:“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答案。” “很快是多快?” “少则几个月,多则几百年吧。”聆璇一本正经的回答。 对于聆璇这样一个活了近万年的老东西来说,几个月或是几百年的确区别不大。 阿箬叹气,“我们凡人有句话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几个月也好,几百年也罢,都是由你所度过的每一个时辰所累积的。你活得比凡人要长,就譬如站在高处的人,自然而然能看得很远。可远足者首先要关注的是脚下的路,否则你当心——当心你看着远方的时候,被脚边的坑给绊倒。” 阿箬这句随口说的话竟成了谶语,不久后他们竟真的碰上了绊子。 来海市的目的是为了打听情报,但情报该如何打听,这是个问题。阿箬与聆璇对这海市都不熟悉,不熟悉的后果就是短短几天时间里,他们被骗去了身上所有的灵石。 灵石这种东西类似于阿箬认知中的钱币,这些石块大多开采于蕴含着灵力的山脉,被采掘出来后也没有哪个修士会去费心将其打磨成的圆形方孔的规整形状,交换物件时也不看灵石的大小,而是根据灵石中的灵力来判断其价值。 聆璇生活的那个年代,修士之间还不兴用灵石来做交易媒介,所以他身上当然没有这种东西。阿箬手里的灵石,还是在定飖湖与公孙无羁道别的时候,她所赠送的。 那日她将眼睛还给了聆璇,聆璇重新从定飖湖底出来的时候,无人敢阻拦。 鬼蛛娘被云梦宫众人打败之后逃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包括绿卮夫人在内的一众修士见聆璇找回了眼睛,猜他修养个一段时间估计也就能回归昔年的实力。到时候别说为他们打开罹都大门,不随手杀了他们就算聆璇脾气好——想明白这点后他们也就灰溜溜的散去。 风九烟不见踪影,连带那夜在樾姑城郊袭击过他的双生兄妹也一起不见了。也不知是风九烟杀了那对兄妹逃了,还是那对兄妹绑走了风九烟去换赏金了。不过聆璇说风九烟不会轻易死去,也没那么容易就被两个修士抓走,阿箬便也松了口气,不再费心去找他的下落。 聆璇带着阿箬离开的时候,只和浮柔岛的修士们认认真真的到了别。他虽然是不在意什么师徒之情,也很少会有情绪上的波动,甚少讨厌人也甚少喜欢人,但在见过云梦宫的绿卮夫人后,他还是无端的对浮柔岛上乖巧的徒孙们萌生了些许怜爱,虽然不打算再回浮柔岛,却也还是找到了在清点弟子人数的公孙无羁,告诉她,他们要走了,叫她好好保重,顺便叮嘱她乐和死后浮柔岛上基本就没有拿得出手的修士,让她不要随便向绿卮夫人挑衅。 公孙无羁听说聆璇要走的时候明显是想要挽留的,但是她也清楚,她既没有资格也没有实力去挽留聆璇,因此她最终只是将一只存放了灵石、应急丹药与法器的储物袋交给了阿箬,然后告诉她,如果想要打听情报,去海市是最好的。 第66章 她好像看见了她的弟弟…… 阿箬和聆璇来到海市的第七天, 储物袋里的灵石一块不剩。 其中有部分是聆璇大手大脚浪费的,沉睡了七千年才醒来的老头子看什么都稀奇,稀奇的东西都想买回来好好研究一番, 另外一部分则是被骗走的。海市中修士们交易的不仅仅是法器、符咒、灵草灵兽,还有各式各样的情报。情报贩子们往往藏在阴暗的角落,熟悉门道的人才能找到他们。 阿箬和聆璇在这短短七天的时间里见到了起码十个自称是“万事通”的修士,花大价钱从他们口中打听到了一堆不知真假的“仙门辛秘”:什么某某掌门竟与徒弟私通啦、某某掌门的道侣实际上是妖精哪、什么某某宗派的首徒居然和师娘勾结妄图谋取掌门之位啦。 这些都不是阿箬想要知道的, 她想知道的是——是谁将聆璇从定飖湖底醒过来的消息传开的、又是谁将一大批修士引到了樾姑城。 而这些问题, “万事通们”一个都没回答上来,拿了灵石胡诌一通便溜之大吉。 阿箬追不上这些修士,聆璇也不去追, 他往往是蹲在一旁看热闹, 骗子跑了他只是笑, 就好像被骗走的钱和他没关系一样。 不过他本就没把身外之物放在心上,到了第七天山穷水尽的时候,他贴心的安危一脸忧愁的阿箬:“慌什么, 你要是那么喜欢那些叫做‘灵石’的东西的话,我帮你抢些过来好了。” “别别别……”阿箬虽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良善之辈, 但要她做强盗她还是不愿意的, “我去翻翻公孙道长给我们的储物袋中有什么可以变卖的。” “姑娘如果想要打听什么秘闻,为何不来找我?”一道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在阿箬身畔。 聆璇设下了隔音的法阵, 可是他却听见了阿箬之前都说了什么,并主动过来毛遂自荐。这下就连聆璇都感到了惊异, 朝着这人望了过去。 阿箬看见的是一个身着古怪黑袍的男子,面颊一张古朴的青铜面具所遮挡,面具的造型诡异,像是一只腾飞的鸟, 眼部的位置镶嵌着剔透的晶石。 这是闻雨来。 阿箬只在短暂的错愕后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虽然戴了面具裹了宽袍,可闻雨来的身形及说话的声音阿箬绝不会忘记。不少修士都能掌握各式各样的幻术,如果他不想让阿箬他完全可以将自己变成另一幅模样,可他偏不,他偏要敷衍的将面具一戴、长袍一披便大摇大摆的来见阿箬,好像阿箬这个凡人没有灵力也没有眼力似的,发现不出他就是那个在樾姑城郊差点杀了她的人。 阿箬后退了半步,攥住了聆璇的衣袖。 闻雨来那个使用重剑的双生meimei在不在这附近她不知道,但她相信就算是这对兄妹一起上也不会是聆璇的对手。 “窥天镜。”阿箬听见聆璇轻轻说了一个她并不懂的词。 “什么?”她小声问道。 聆璇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并非落在闻雨来身上,而是紧盯着他面具上的镶嵌的晶石,“窥天镜居然流落到了你这样一个不过结丹的修士手中。” “这并非完整的窥天镜,而只是窥天镜的两块碎片而已。”面具下的闻雨来彬彬有礼的答道:“可即便是窥天镜的碎片,也足够我找到聆璇上人您。我猜上人从沉眠中醒后,面对着这七千年时过境迁的新天地,心中或许正无所适从。我可以为您解惑,一切疑惑都可以。” * 聆璇牵着阿箬跟随闻雨来一同进入了海市中的一栋小楼。 乍一眼看起来,这就是个贩卖陈旧法器的店铺,所有破损的、亟待更换的法器都堆积在这里,店内充斥着萧索的以为,明明四周打扫得很干净,却似乎总有灰尘漂浮在半空中。 她见到了望春汐,这个女子有着二十余岁的面容,神情却很天真,不拿重剑的时候安静乖巧,坐在角落里拨弄着一串锈蚀的铃铛,在叮当脆响中露出沉醉的笑。她不理人,甚至当闻雨来走上前去将一盘点心搁在她手边的时候她也不理。 “阿汐的智力的等同于一个孩子。”闻雨来注意到阿箬在看着自己的meimei,于是平淡的给出了解释。他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露出那一张儒雅秀气的面容,“聆璇上人想要知道什么,戴着这张面具就可以了。窥天镜这种上古法器的效力,您应当比我了解。通过这张面具上镶嵌着的镜片,你可以见到你想要的答案,无论你问什么。” 聆璇却没有伸手去接,屋内燃烧着能够祛邪的香料,但即便是那股清甜的味道,都掩盖不了一丝妖气。 曾经有一只妖精在这里停留过,是风九烟么?这世上的妖精千千万万,然而聆璇首先想到的却还是风九烟。 “你见过妖王么?”他想问什么一般直接就问,很少会拖沓扭捏。 “见过。”闻雨来答得爽快,眼睛直视着聆璇,眸中是没有丝毫阴霾的坦然。 “他来找你做什么?” “我是个生意人,在海市待了几百年,只为了牟取微薄利益。您是我的客人,妖王陛下亦是,我将你们想要的给你们,而作为交换你们予我我想要的。” “他找你做了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