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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馆子隐藏在一片种满竹林的深旷院落里,里面还有小桥流水,极富自然野趣。只是现在天色已晚,院子里都是灯笼照明,脚下又是蜿蜒曲折的石阶小径,所以走路的时候要格外注意一点。

    两个人就很理所当然地牵起了手。不过,走了几步发现还是不行,石子路很窄,堪堪一人通行。结果最后变成林杳然牵着贺秋渡的衣摆,一前一后像幼儿园小朋友春游一样。

    馆子里的装修风格也挺有特色,没有包厢,但桌子与桌子之间的间隔挺宽敞,用半包式的屏风隔断开来,既通风透气,也保证了一定的私密性,不同桌的客人是看不见彼此的。

    贺秋渡照林杳然的口味点完单,等上菜的时候,他撑着下巴,眼睛望过来,眸若寒星。林杳然被他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压低帽檐说:“别盯着我看了。”

    贺秋渡微微笑道:“谁让我这么喜欢你。”

    林杳然心跳一滞,耳朵嗡嗡的,不知如何回应。

    贺秋渡是天生的偶像剧男主,出道后演一部爆一部。有粉丝拿剧中告白片段剪过一个“五十秒心动挑战”的视频,据说没有人能撑过前二十秒。

    林杳然面对的是真人,所以仅这么一句话,就轻易拨乱了他的心跳。

    同时,也在隐隐害怕着,害怕贺秋渡对他说出的,不过是一时兴起拈来的台词而已。

    自己是个很容易当真的人,入戏深了,很可能就再也没法回头了。

    菜上来后,贺秋渡一如既往当幼儿园老师,监督不爱吃饭的小朋友乖乖吃饭。过了一会儿,旁边又坐进来一桌新客人,似乎是夫妻二人。

    只听那男的温和笑道:“我随便点了几样,看看你还要吃什么?”

    林杳然一听这声音,脸色微变。

    林远枫和秦璇,怎么也出现在了这里?

    第23章 不可言说 “林杳然,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隔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还挺热乎。然后,听秦璇开口道:“小珊一直没机会见到贺秋渡,大明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想下次家庭聚会直接把她带过去,正式介绍给贺家认识。”

    “这样做会不会太明显了?”林远枫犹豫道,“再说,这些年秦家的生意一直有在帮衬,你又何必急于把小珊推出去呢?”

    秦璇轻哼了一声,“老爷子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也就拨点零碎,不至于饿死罢了。上回,我哥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回报率不错的项目,资金链一时跟不上,我找他周转现金,还不是被他一口回绝,你去帮我说情都没用。”

    顿了顿,她颇有点恨恨道:“你知不知道老爷子每个月给你儿子打多少钱?还有当初,为了治你儿子的病,砸了大笔钱去投资医疗研究所,培养出来的顶级专家团队也只伺候他一个。”

    林远枫不满道:“好端端的你扯上然然做什么?”

    “我就是觉得老爷子偏心。”秦璇愈发愤懑,“我和小萤在他眼里就是外人,他根本看不上我们秦家。对然然就不一样了,就连结婚对象都要给他选最好的。”

    “你别胡说,我爸哪里不疼小萤了,再说婚事是孩子们出生前就定下的。”

    “反正老爷子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贺秋渡根本看不上你儿子。”秦璇解气地笑了一声,“他也不想想,如果贺秋渡哪天看见你儿子藏起来的那副怪样子……”

    “别说了!”林远枫拍了一下桌子。他向来疼爱妻女,就算难得发脾气也有所克制,动静不至于太大,却把隔壁的林杳然吓得猛一哆嗦,脸也变得无比苍白。

    手掌一热,是贺秋渡握住了他的手,露出温柔之色安慰他

    林远枫放软了语气,低声道:“然然很可怜,又有哪个男生愿意这样呢?”

    儿子小时候虽然常被人夸长得漂亮,但还是挺有男孩样的。短短的小平头,发茬子又黑又亮,喜欢穿潘崽图案的小T恤和小短裤。可从苦荞村回来后,不过几年不见,宛然变成一个小姑娘。静静坐着的时候,和橱窗里的人偶没什么两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人偶还有个笑面孔。

    “贺秋渡会不会已经知道了?”秦璇道,“这么荒唐的事传到贺家人那边,脸都被丢尽了。”

    “不可能,老爷子处理得很干净,没人会发现然然曾在那种地方呆过。”

    “那那天晚上贺秋渡为什么会来?向我们打听然然以前的事,还跟你要照片来着。”

    林远枫和秦璇后面说了什么,林杳然已经听不清了,一切也已经不重要了。他好像感觉到贺秋渡有在对自己说话,可自己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木然地任由他摆弄,被他揽在怀里带回车内。

    贺秋渡一边开车一边频频看他,故而一路上车开得也是心神不宁。

    心中像有闷着团火在烧。

    他之前从未对谁憎恶到这般咬牙切齿,一来是不屑,二来也没谁敢招惹他。而这次不一样,他被林氏夫妇深深恶心到了。

    秦璇尚且不论,上次见到自己,她就差点把心思写脑门儿上了,无非是想方设法想让秦家这种臭鱼烂虾搭上贺家的大船。相比这种真小人,林远枫这样的伪君子更令他不齿。

    装出一副宽厚家长的模样,对林杳然根本漠不关心,口头上轻描淡写的维护不过是为粉饰自己对孩子的亏欠。

    这人根本什么都不在乎。他所重视的,只有自己的太平日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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