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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我。”

    “你不是说,它们是你生命的延伸。在我眼中,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一切,都值得珍惜。”

    “所以,想藏起来就藏起来,无法接受自己也没关系。”

    每个字,林杳然都听得很清楚,却说不出话。贺秋渡的声音太过低磁,共鸣落在一侧耳畔,震得他半边身子都微微发麻。

    恍惚间,下颌被温热的指腹轻轻捏住,以轻缓却坚决的力度转向一侧。额头上传来温暖的触碰,是贺秋渡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轻柔小心地吻了上去。

    和他之前的吻法都很不相同,稍纵即逝,仿若起誓。

    脸颊被温柔捧起,贺秋渡那双墨星般的眸凝望过来,认真地说:“无论你是怎样的,我都喜欢。”

    笼罩在这样的眼光中,仿佛灵魂也要被吸纳进去。林杳然动了动嘴唇,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还能发出声音,因为耳膜上都是躁如鼓擂的砰砰心跳。

    自己总是那么没用。贺秋渡不在,就泄光了气力变成轻飘飘的纸壳子。贺秋渡出现,内里又被他搅得乱七八糟。

    林杳然攥紧发麻的指尖,掐进掌心的rou里,试图用清醒的痛感,帮助自己从千头万绪中找出线头。他要好好牵住那一段线头,不然的话,自己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摇摇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搜肠枯肚了很久,他讷讷地开了口:

    “对不起,我不该不回你的消息。”

    虽然每一条都贴在耳边听了好多遍。

    贺秋渡略怔,忍不住笑道:“这就是你要说的?”

    林杳然脸颊一热,“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贺秋渡看着他,有点不悦地蹙起好看的眉尖。

    林杳然捞过手机,低下头道:“我给你设置聊天置顶。”

    AZURE老师从未给人如此殊待,贺巨星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

    “好了,你看。”林杳然将功补过地展示了一下聊天界面。

    然后贺秋渡的脸明显黑了,“尾款开票跟进中……?”

    林杳然猛一激灵,淦哦,当初给他设置的备注忘改了!

    贺秋渡咬牙切齿,“尾款明明都跟你结了!”

    林杳然推了推眼镜,“那我改成‘合作愉快五星好评’?”

    贺秋渡表情彻底垮了。

    就在这时,华桦来了一波消息轰炸——

    “李兆告诉我,贺秋渡临时推掉今晚很重要的活动,他怀疑贺秋渡往你这边杀过来了。”

    “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放他进来。”

    “万一有事,记得报警。”

    “保持清醒,别被他得逞。”

    “得逞”二字就很有灵性。

    林杳然劈手就把手机扔了,“华桦不是那个意……!”

    话音戛然而止。

    整个人陡然一轻,直接被贺秋渡打横捞进怀中。

    双脚离地,悬在半空,唯一的支撑只有这个男人,他只能慌不择路地搂住对方的脖子,“你要干什么?!”

    腰间被颇带威胁意味地紧了紧,贺秋渡垂眸注视他,“得逞。”

    林杳然脸腾地烧起来了。他怕摔下来,不敢拼命挣扎,更何况贺秋渡抱他跟抱小猫似地,毫无反抗余地。“你先放我下来行吗?”他只得放软了声音恳求。

    贺秋渡如若不问,抱着他径自往床边走去,然后俯身下来,把他放进绵软的被褥里。

    林杳然连忙拉高被子把自己整个儿埋起来,只露出粉扑扑的小半张脸,两只手还紧紧抓住被子边缘,不安地发着颤。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有力防御,殊不知落在某人眼里,更是一副请君品尝的可口模样。厚厚包裹的被子就像花生外面的壳,轻轻一剥,就能露出里面甜美白嫩的果粒儿。

    贺秋渡单膝半跪在床褥上,双手撑在他身侧,视线落下,眸底的暗色浓得化不开。半晌,替他掖好被角,喉结上下滚了滚,低声道:“被子盖好。”

    林杳然小声咕哝:“我要潘崽。”

    贺秋渡把那个毛绒玩偶塞给他。

    潘崽在贺秋渡的杀人眼神中享受着贺秋渡体会不到的快乐。

    林杳然:“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贺秋渡:“回哪里?”

    林杳然:“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贺秋渡:“……这个点你让我回?”

    林杳然不看他,“客厅里有沙发,毯子在橱里自己拿。”顿了顿,“我现在睡不着,给我唱首歌再走。”

    于是贺秋渡又折了回来,倚坐在床边问:“您想听哪出?”

    林杳然不假思索,“《同一首歌》吧,改革开放三十年流行金曲。”

    “……”贺秋渡还是认真唱了起来,唱的时候林杳然一直很专注地望着他,虽然被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嘴角上弯的温柔曲线清晰可见。皮肤在床头灯的笼罩下,像柔软的纯白花瓣,闻不到香气,却可以清楚知道是洁净清新的味道。

    不知为何,他忽然紧张起来。站在聚光灯下面对无数媒体镜头的时候,他也从不曾有丝毫紧张的感觉,可现在,只对着林杳然一人,他却会忐忑不安。

    那时候也是如此。

    他站在录音室里,一想到林杳然就在外面,他的声音会通过耳机传入林杳然耳中,心神就会微微一晃。

    千万人的仰望,都抵不过他一人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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