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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讨厌他。”霜骨嘴角微微勾起,“我甚至恨他,恨得入骨。他眼里从来就没我。”

    “从前我将他带回殿中,我这幽霜殿之中男人千千万,个个挖空了心思想爬上我的床,可是偏偏他不是,我和别的男人亲近,他眼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说到这里,霜骨公主不知为何轻笑了一声,“我可不是因为他不在乎我才去喜欢他,当初我带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他。”

    晚棠没想到霜骨公主就这样轻易的就承认了自己对段轻鹤的喜欢,还就这样直接的用了“爱”这个字。

    可一想也是,霜骨公主最终还是要面对自己的内心的。

    这种能够坦然吐露心事的行为不仅仅会发生在放下心事之后,她现在明确知道,段轻鹤永远不会回来了。

    当一个人明确知道这段感情永远不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时候,小心翼翼又倔强的遮掩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本有机会继续做木魅,可却因为一个愚蠢至极的诅咒,将自己沦为一个低贱又滥情的魅妖。”霜骨公主抬眼看着晚棠,因为烛光映着她脸庞的缘故,她的眼睛都是红色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呵呵呵呵呵,”霜骨公主仰面又是一杯酒:“那女人都死了。”

    “霜骨公主不是魅妖,但是要说滥情,恐怕不比段轻鹤逊色半分。”晚棠开口。

    霜骨公主秀眉一挑,随后又轻笑:“小帝姬真会安慰人。”

    “你不需要我的安慰,段轻鹤只是一个男人罢了,没了他你还有弱水三千,堂堂鬼界赫赫有名的小公主因为一个男人深夜饮酒、哭哭啼啼,传出去旁人可有的说了。”

    听了晚棠这话,霜骨公主愣了半天没说话,最后只是哈哈大笑。

    又反问晚棠:“那你呢?要是让你丢掉身边的那一瓢饮,你能去看茫茫弱水三千吗。”

    这句话乍听是反问,可又像是自言自语,她说完也不去看晚棠,只是把玩着手中的玉杯。

    可恰是这样随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晚棠在这一刻想起了那张脸。

    自从那日她从父君的回春殿之中离开以后,她就再没听到过伏青的消息了。

    去问父君,他总推说忙,让她不要再管。

    可明明伏青也没有回去灵山,晚棠问了好几次风弥小和尚,他都说没听说伏青师兄回来的消息。

    晚棠心中涌出了一丝不安。

    “父王找我谈话了。”霜骨公主将酒杯放在桌上,抬手示意婢女不用再加,“我长这么大,他头一回说了让我觉得,感动的话。”

    晚棠没应声。

    “有的人,还真是像佛祖一样啊,虽然平时很招人烦,可是有时候,这种多管闲事,好像真的还有点用。”

    晚棠没再去关注霜骨眼中几乎快要掉落的泪花,一心只想着伏青的事情。

    她近乎明确的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才刚回到香火琳宫,便看到齐眉火急火燎的朝她跑过来:“老大不好了,伏青上仙被天帝关到诛仙池之中了!”

    齐眉现在身穿的仍旧是从前那套衣服,可是腰间却挂着一枚镶金的白玉佩,玉佩看起来倒是平常,可这却是权力的象征——上次鬼界之事结束以后,天帝不仅封赏了晚棠,还将香火琳宫上上下下都赏赐了一遍,尤其是齐眉和以沫,不仅得到了珍宝法器,还得到了能免除一次死罪的白玉佩。

    神仙也有死罪,若是触犯天条,情节恶劣,那便是诛灭神魂的死罪。

    有了这块玉佩,不仅意味着可以有一次活下去的机会,更是地位的象征,代表着玉佩的主人是深受天帝器重的神仙。

    这样的玉佩,以沫也有一块。

    万灵宫之中重臣皆知小帝姬在鬼界办事的时候查到了魔族出没的踪迹,现在九重天上之上各宫各殿皆是戒严——那么对于发现魔族的功臣,重赏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

    自从得了这块玉佩以后,就连平素从来都是窝在香火琳宫之中不出门的以沫,最近都频繁跟着齐眉出去走动,每每走在路上之时,别人那艳羡的眼神着实让他们觉得心中充满极大的满足感。

    当然,天帝也赏了伏青,除此之外,还给他在万灵宫之中安排了一个战神的封号——当时也是引起了好一番议论的。

    不过议论归议论,伏青的实力三界皆知,大家心中也没什么非议。

    但是齐眉怎么也没料到,不久前还风光无限的伏青上仙,怎么就被天帝丢入诛仙池了。

    这件事其实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只是齐眉平素喜欢去各宫各处串门,也是听天界禁军那边一个朋友说的,说是天帝动怒,将伏青上仙关进了诛仙池之中,而且据说还是最难熬的第四十四池。

    九重天之上有诛仙阵和诛仙池,诛仙阵是包括天帝在内的上古大神共同铸就的阵法,可诛灭一切神仙,将其贬下界。

    而诛仙池则不同,这里破坏性极强,倒是不会对神仙的身份产生影响,只是会不断的折磨神仙,寻常神仙,被放进诛仙池中半日,修为便一点不剩了。所以,从诛仙池之中出来的神仙,虽然还是神仙,但是实际上却和凡人无异了,须得从最初开始修炼。

    晚棠对这一点清清楚楚,所以当她听到齐眉说这句话的时候,腿一软,差点就跌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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