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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蒋将军为难地看向秦谨言,这种事事关重大,也非随便一个人便能旁听的。

    没想到秦谨言倒是点点头,允了此事。

    蒋依柳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期待地看着爹爹。

    既然如此说了,蒋将军也不好再阻止女儿,只好应了下来。

    几人走到屋内,散了下人,秘密商讨着该如何行动。

    而在另一头,一批辽国的军队伪装成一路商队,暗暗潜入城中。

    “父亲,唐家已运来了两批手铳。”

    秦子墨身着一席墨袍,愈发成熟的眉宇里却聚着挥散不去的阴郁之气,深沉得让秦朗心惊。

    “好!”

    秦朗满目赤红,好几夜未睡,握成拳头砸向木椅,累积许久的郁气才一并吐出。

    自秦谨言坐上侯爷之位后,他便没有睡过一个安宁觉。这个前朝六皇子竟然一直没死,还将映安从他身边抢走,一连下来身边的得力干将也被他们俩的儿子远调几个,如今对他的局势是愈发不利。

    他出身草根,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实在不甘败于一个他养到大的狼崽之手。此举成王败寇,他既要江山,也要映安回到他身边。

    秦子墨看着父亲已有些入狂的状态,心底一阵愤愤的凉意。事到如今,秦朗还在想着那个女人。

    从那个女人怀着秦谨言开始,父亲的目光就根本不在他和他娘身上停留。

    那时他才刚出身,秦朗仰仗着他娘母族的势力,在放了兵权之后仍坐稳了辅政大臣之位。结果自从秦朗知道那个女人怀了孩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见过他和他娘,

    他小时候发了烧,但秦朗却狠心没有来看他,他只记得娘抱着他,哭道:“爹爹去看弟弟meimei了,子墨乖,再熬一熬。”

    他烧了三天,爹爹没来看过他一次。

    在那个女人怀胎七个月时,肚子已成个球状,秦朗更加爱惜她,起了休了他娘的念头渐而开始对他娘亲的母族下手。那时的秦朗,已非屈尊其下的一个女婿。他的舅父对秦朗没有戒心,被秦朗安了个贪没私银的罪名,锒铛入狱。

    此事,他从未忘记,却没有再提。

    “好了,你下去吧。”

    秦朗缓和了情绪,看着长子这张面容,目中隐隐露出些厌烦,摆了摆手道。

    秦子墨抬起眼眸,看了秦朗一眼,道:“是。”

    他的两边的碎发垂下,在他颊侧落下一片阴影,阴影之下,掩盖着他眸中隐隐的恨意。

    看着秦子墨的身影远去,秦朗从他从不让下人打扫的柜子中取出一方淡紫色的巾帕,巾帕一角绣上了映安二字,而绣面上正别出心裁地绣着一簇倚着墙面而生的梨花。从绣工中便能看出绣者兰心蕙质,心性坚韧。

    但帕子上的颜色有些淡了,微微泛白,足以看出这方巾帕时隔久远。秦朗却毫不嫌弃,痴迷一般地将巾帕握于手中,抵于唇前,自言自语道:“映安,以后我绝不会再放你走了……”

    屋内的烛光摇摆,投射在木架上横着的刀剑上,倒映出秦朗有些癫狂的神色,不过很快便被拂来的风吹灭,只余黑暗中亮着的眼睛,可怕得令人生寒。

    乌云慢慢掩着明光,天色渐而暗下,蒋将军才从木椅上忽地站起,面目是难得的凝重,双手向前,接过秦谨言手中的半块虎符,单膝跪地道:“侯爷放心。”

    看着爹爹如此恭敬之态,蒋依柳也为之佩服。能让爹爹这么甘心的人,世间鲜少。秦公子行事果然谨慎,而计策可以算是查无缺漏。

    秦谨言扶起蒋将军,转头向着许昭昭说道:“昭昭,此次还要麻烦你去知会一声许家子弟了。”

    这次宫变,朝堂大乱,必须有人先稳住局势。朝堂内还有几位前朝遗老,只是因为秦家独大而不常出面,而昭昭手里还握有许家的玉佩,念在许家的情谊,请他们出来稳住朝堂。

    “好。”

    许昭昭看着少年浅色的眸里已换作一派肃然,而深邃的眉宇里全是认真,她握着玉佩,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但谁都知道,这是一场硬仗……

    第87章 逼宫 倒计时开始

    远山瞭望, 兵甲相接,密报不断,春起生变。

    京城的百姓仍在睡梦中, 而一把把火却争先抢后地向着皇宫涌来,少有晨起勤劳做事的人们被这一团团火所惊, 忙叫醒妻儿。

    于侯府, 少年已穿好了轻薄的铠甲, 银白的长剑别于腰间。

    他与昭昭在外几日,一直未曾在众人面前出现。秦朗一行人便已按捺不住,备好兵甲, 几欲逼宫。

    而他趁他们难分心神时,与昭昭秘密回到了侯府。

    他正大步向着昭昭所住的屋子走去,未曾想许昭昭身穿月白色的衣裙,淡笑着站在屋前。

    她的肤色白皙,一身月白色的衣裙极其衬她,却多了几分摇摇欲坠的脆弱感,就像是古画上的美人,可远观不可亵玩。

    瞧见小姑娘的模样,他心底一暖, 同时又是别扭地蹙眉,道:“昭昭, 你怎起得这般早?”

    又转头吩咐梅儿烟儿两个丫鬟速速将屋内裹身的衣物拿出来,先披上。

    “阿谨, 我已吩咐许家的子弟, 请出吕大人,钟大人稳住朝堂。”许昭昭把信笺递给少年。

    秦谨言低头扫了一眼昭昭手中的信笺,并未接过拆开, 转而握向小姑娘的手背,目中有些愧意,道:“昭昭,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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