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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主发了话,没人敢再找死地动逐不宜。

    逐仙铃回过神来,捂着被剃秃的脑袋,愤怒地跳脚:“不行,爹爹,他差点杀了我,他差点杀了我!”

    “爹爹,你看看女儿,女儿差点死了,你为女儿做主啊!”

    但逐宗久似没听到般,一心扑在他的本命鞭上。

    逐仙铃气急败坏,自己抽出蝴蝶剑,想找逐不宜算账,却被花银莲拦住,“铃儿!”

    “啊——”逐仙铃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崩溃大叫。

    没有宗主命令,所有人戒备地看着逐不宜,却谁也不敢妄动,眼睁睁看着他手执九霄剑从跟前走过,手中神剑火光吞吐,灵性流溢,让修者眼热不已。

    逐不宜经过丰裕长老身边,脚下停顿了会儿,随即缓缓俯下身,低不可闻地说了句话。

    丰裕长老赫然仰头,身上难掩杀意。

    逐不宜愉悦地勾唇,剑尖似无意划过丰裕长老的脸,低笑出声。

    丰裕长老咬着牙,却像碍于什么,暂不敢动。

    一人一剑走出藏明山,消失在夜色里。

    逐仙铃尖叫着,委屈得哭出声,花银莲也跟着无声流泪,母女凄楚可怜,可一向最疼宠他们母女的宗主,却像没发现似的,嘴里只念叨着,“断情,断情……”

    ——

    月华如练,星透疏木。

    离开了藏明阁,逐不宜没有报复的快感,反而被某柄蠢剑气得够呛。

    “我是不是叫你回来,为何不回?”

    逐不宜冷着脸,斥责自己的剑灵。

    一想到方才九霄剑竟敢去撞断情鞭,他周身气温又阴森了一度。

    简直胡闹,断情鞭是母亲当年亲手所铸,虽为鞭,坚韧却不属输于任何刀枪剑戟,经过逐宗久这数十年的精心蕴养,愈发凶煞逼人,折在它鞭下的武器,能修建一座武库。

    万一九霄剑出事……

    逐不宜瞳孔一瞬幽深可怖。

    “输人不输阵嘛,我要半路回去,他们就会觉得我们认输了,以后会更嚣张。”乐窈回想起刚才那场面,也心有余悸,这是她活这么大,第一次打架这么拼命。

    好在,她打赢了,断的不是九霄剑,而是断情鞭。

    又听逐不宜给她讲述断情鞭的厉害,乐窈后怕之余,忍不住叉腰自豪。

    断情鞭原来那么威风,那她岂不是更厉害了。

    “看以后他们一家四口还敢随便欺负你不,再故意挑事,你就把我丢出去,吓唬吓唬他们。”乐窈经过今晚,对九霄剑的坚韧程度更有信心。

    她可是剑啊,有本事来打她。

    “不过,不宜你还是给我检查检查,那条鞭子毕竟锋锐,我这一撞,不会撞出问题吧?”

    乐窈悄摸摸觑了眼逐不宜脸色,见他脸色阴沉,便蹭过去,“武器上了战场,最忌讳出问题,一点点都要出人命的。”

    逐不宜懒得理她,拿着剑鞘想把九霄剑装回去。

    “别这样,你检查检查。”乐窈躲开剑鞘,执意让逐不宜先给剑看看。

    逐不宜冷着眼,提着剑柄想把她塞回去。

    僵持了几个汇合,逐不宜被缠得无奈,屈指在剑身上弹了弹:“早检查过了,没问题。”

    在藏明阁轰炸后拿到九霄剑的第一时间,他就检查了,剑没问题。

    发现九霄剑完好无损之时,逐不宜都有些惊诧,他清楚断情鞭的威力,谁知两大兵武相撞后,断情都裂开了,这把怂剑却安然无恙。

    ……能劈裂断情鞭,还完好无损的兵武,找遍九州能有几个?

    乐窈这才放心了。

    逐不宜把九霄剑收回,食指敲敲剑鞘,喉咙里突然溢出笑声。

    乐窈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却能感应到他心情变好,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夜晚的血魔宗,月光笼罩之外,一片森郁。

    走到血魔宗边缘,才抵达逐不宜居住之地,是一个叫小重山的荒废山,月华洒落空阶,蜿蜒至山顶。

    山上有一座破败木屋,许久无人打理,杂草丛生。屋前有个干涸了的水池,山后是一片森林,血兽的吼叫声此起彼伏,叫人悚然心惊。

    这处木屋,是逐不宜从前和母亲与meimei偶尔来游玩的地方,屋子是母子三人合力搭建。母亲死后,花银莲母子三人迫不及待占了宗主夫人居住的青鸾峰,逐不宜纵火烧峰,被逐宗久驱赶到这偏僻地方。

    “不宜……”听逐不宜淡淡讲述过往,乐窈心疼死了。

    可怜的孩子,从小没了娘,爹又娶了继母,被继母和两个异母弟妹仇视虐待,真是太艰难了。

    听到乐窈小心翼翼的安慰,逐不宜转过身去,肩膀可疑地抖动。

    他咳了咳嗓子:“所以,阿窈以后要对我好点。”

    乐窈用剑柄碰了碰小可怜的肩膀:“你放心!”

    一人一剑进了屋,屋子杂物堆积,凌乱不堪,但也没功夫收拾了。

    又说了会儿话,窗外星子静寂。逐不宜将九霄剑挂在墙上,九霄剑像落地钟的钟摆那样摇晃两下,对逐不宜道:“晚安,不宜。”

    做个好梦。

    逐不宜愣了愣,等理解了晚安的意思,很快学以致用:“晚安,阿窈。”

    乐窈在剑鞘里阖上眼睛,酝酿睡意。

    酝酿着酝酿着,面前刮来一阵阴风,一只大手摸上九霄剑鞘,这感觉像是有人要掀她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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