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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在听到年轻女子这四个字时便将面上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眼中的神色也有些冷。 啧,美丽的小姐生来便是应当被宠爱的,可不是为了成为他的盘中餐的。太宰治冷笑一声,看来鬼杀队应该准备一下上弦贰的退治计划了。 他转眸看向一希:你的血鬼术可以用在别人身上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时间很短,只有三个小时。一希有些困惑,你要做什么? 三个小时,也不算太短了,况且物以稀为贵,这样或许才更有意思。 他缓缓勾起唇角,笑得如沐春风,一希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希君,你有万世极乐教的地址吗? 第38章 教主 窗外一阵扇动翅膀的声响,蝴蝶香奈惠推开窗,自己的鎹鸦便缓缓落在了窗沿上。 阿拉,早上好呀,小雪~蝴蝶香奈惠弯眸看向它,是有什么任务要向我传达吗? 早上好,香奈惠。被称作小雪的乌鸦看起来心情也很好,语调轻快地道,不是任务,是主公让你回总部一趟。 蝴蝶香奈惠有些意外:回总部?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是,别担心!小雪嘎嘎笑了两声,半年一次的柱合会议要开了,主公结合了你过往斩杀鬼的情况,这次也邀请你参与,我想,主公应该就是那个意思! 柱合会议是只有柱和主公参与的会议,在这种时候叫她参与,很大的可能性是她要被提拔为柱了。 更高的位置意味着更重大的责任,蝴蝶香奈惠没有小雪那么开心,但如果真的能当上柱,就能保护更多的人,她很愿意。 她摸了下小雪的头:那我们就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小雪兴奋地忽闪了一下翅膀,便要起飞,然而还没有离开窗沿多少距离,又落了回去:啊对了,香奈惠有没有看见那个太宰治? 太宰先生?蝴蝶香奈惠回忆了下,好像自昨日入夜太宰先生出门后便没再看见,难道他不在藤屋吗? 似乎是,小雪点点头,我刚才看见横田洸在外面转圈,说是找不到他了,也不知道太宰治到底去哪了。 或许是在朋友那里睡下了。 蝴蝶香奈惠沉吟片刻,我们给太宰先生留下一条消息,在路上等他吧。 小雪:只能这样了,横田洸真可怜呀。 蝴蝶香奈惠有些好笑,目光透过窗户,看见空中盘旋的乌鸦,心里也有些微微的担忧。 应该没问题的吧,太宰先生。 而被蝴蝶香奈惠挂念着的太宰治,在经过了半日的奔波后,跑到了神乐坂的一个小旅馆,对着镜子欣赏不一样的自己。 镜子里显示出来的是一位穿着和服的传统女性,面上不着粉黛,但样貌很是清秀,连瞳色都加深了很多,与太宰治原本的长相没有丝毫相似之处,看起来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人。 不过 一希皱眉,看着他脖颈处露出来的一截绷带:这东西我为什么隐藏不了。 不要在乎这个啦~太宰治打断了他的思考,赞叹道,好厉害啊,一希君,我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呢! 一希被他夸得有些害羞,轻咳一声,谦虚道:还可以吧。 这哪里是还可以啊,非常棒了诶!太宰治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要是露馅了也不会想到是我,好方便呐! 一希: 我怎么感觉你就是冲着露馅去的。 心里腹诽完,他又想起了血鬼术的限制,忍不住叮嘱道:你记得只有三个小时,错过了就会恢复原样了。 太宰治点头:嗯嗯嗯嗯。 由于计划是在晚上进行,太宰治等到夜幕降临,又让一希加固了一下血鬼术,便迈着步子,朝万世极乐教的位置走去了。 神乐坂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周边私家寺庙众多,在江户时代是修行者的聚集区域,而此地的名称也与神明有关,无怪乎万世极乐教会选择开在这种地方。 所谓大隐隐于世,身处同行之间,便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不过令太宰治有些惊讶的是,按照一希给的地址一路走,来到的位置并非是一座教堂,而是一种外观上看起来像是商铺一样的建筑,朴素又平凡,乍一看,几乎没人能想象到,这是一个宗教组织的活动地点。 太宰治正要抬手推门,转念一想,又觉得与自己要扮演的角色不符,便在下一瞬手掌一翻,用指节敲了敲门板。 请问有人在吗? 轻柔细腻的女声从他口中吐出,那声音中还带了点恰到好处的软弱和自卑,很容易便能让人放下防备。 没有等太久,门把手的地方传来轻微的响动,门被拉开一掌左右的缝隙,来人挡住了身后屋内的灯光,样貌不太清晰。 有事吗? 似乎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些许,显得有些沙哑。 太宰治装作迟疑的样子:我、我听说这里是万世极乐教,能让人通往极乐 他这话一出口,明显感觉到对面的情绪变得高昂起来。 是新教徒啊!快进来快进来,你可真够凑巧的,今夜是七日一次的教会,教主会露面,亲自带领一位教徒通往极乐! 这话落在太宰治耳朵里,便自动翻译成了上弦贰七天吃一次人,他正好赶上送饭的时候。 真巧。 他维持着人设,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教主七天才会露一次面吗? 女人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不是这样的,平日里教主只会倾听我们的烦恼,只有到这一天,才会与神明交流,选出一位教众,送他(她)去往极乐。 太宰治跟着对方往里面走了两步,终于看清了屋子内的场景。 蜡烛在房间内的边缘摆了两排,正前方是一把空着的椅子,约莫二百多个教徒整齐地跪坐在房间中心的垫子上,口中喃喃念着什么,听不太清,但扑面而来的便是一种压抑又奇诡的氛围。 太宰治也入乡随俗,小声询问身边的人:她们在说什么? 在祈求神明,接纳他们。女人说着,将她拉到一个坐垫上跪坐下来,来,我们也祈求吧,也许有幸成为今日便通向极乐的人。 太宰治依言闭上眼睛,微启唇瓣,低喃:我想吃蟹rou罐头,想吃蟹rou罐头,吃蟹rou罐头,蟹rou罐头 念了几句后,太宰治缓缓睁开一只眼睛,注意到身边的女人沉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后,便开始打量起周遭。 让他感到很奇怪的是,这个万世极乐教的所有教徒,竟然全都没有八卦的心,没有一个人、甚至最开始带她进来的女人,都没有去询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经历过什么样的事。 似乎对于他们来说,他们聚集在这里的唯一目的,便是获得解脱,走向极乐,而他们也坚信,这一定会实现。 太宰治不禁有些好奇,所谓的上弦贰,到底是靠着什么,才让这些教徒如此坚信不疑。 打量过后,太宰治便收回了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念着蟹rou罐头,就在他馋得不行,想当场召唤出中岛敦的时候,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房间前方那把椅子,却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他戴了一顶黑色锈金的帽子,浅色的发虽然被帽子压着,却仍是张扬地翘了出来,看起来有些不合年龄的天真与顽皮。 似乎是察觉到了太宰治的目光,他看了过来,在对视的刹那,他弯起双眸笑了一下。 而太宰治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众人坚信不疑的原因。 上弦贰,有一双彩虹般绚烂的双瞳,昏暗的灯火丝毫不能遮挡其中的璀璨,反而像是黑夜中倏然浮现的天弓,因其罕见而显得格外珍贵。 这样的人,被称作神之子,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是教主,原本喃喃自语的人纷纷抬起了头,惊喜又崇敬地望着椅子上的人。 教主,您来了! 教主,我已经虔诚地向神明祈祷过,神明今夜选择的是我吗? 教主,您是来带走我的吗? 教主 安静许久的屋子在此刻宛若炸开了锅,但也因此冲淡了之前压抑的气氛,让这里染上了些许活人的气息。 太宰治面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迷茫与拘谨,因为他注意到,童磨的目光其实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扫过他,虽然不太明白原因,但演戏演全套,他还不想在这里就露馅。 终于,在众人争先恐后地询问了将近一分钟后,童磨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嘘~ 房间内瞬间鸦雀无声。 我亲爱的教徒们,对于你们仍然深陷苦海,我深表遗憾,但今日,依旧只有一位教徒,能够接受神明的指引,去往极乐。 他的话音落下时,在场的人无不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他们双目中的光芒,几乎胜过两侧燃烧的火光。 我注意到,我们的万世极乐教,迎来了新的教徒。 他突然起身向人群中走来,身上披着的黑色外褂随着他的走动微微飘起,边缘处绣着的紫色花纹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更加诡谲。 他在太宰治面前停了下来。 太宰治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神明选择你童磨执起太宰治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美丽的小姐。 太宰治面上的神色混合着巨大的惊喜与忐忑不安,然而心里却极度厌恶。 不只是因为对方的这一动作,还有一种原因是 他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味道。 第39章 同类 太宰治在两百多号人艳羡的目光中,被童磨领着进了椅子旁边的那个门。 意料之外的,相比于外面房间的昏暗,这里更加明亮,恍惚间让人以为进了白昼。 房间正前方是一个鲜花圈起来的台子,后面是一家金色的屏风,那上面画着的莲花栩栩如生;台子上面放着一个看起来就很软的懒人沙发? 太宰治心道,这也太超前了吧。 童磨放开他的手,走到台子上,坐了下来。 身体的重量让垫子向下塌陷,他支着下颌看向太宰治: 那么小姐,在与神明离开之前,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太宰治的目光其实还暗戳戳往坐垫上飘,心里下定决心,回到武装侦探社一定也要买一个。 这东西看起来比四四方方的武侦沙发要舒服多了。 不过目前还是正事要紧,太宰治向前走了两步,在坐垫上跪坐下来,面上泫然欲泣:我、我叫 他转了下眸光,缓缓道:辛德瑞拉。 哦~辛德瑞拉小姐。童磨眼中兴致盎然,看你的样貌我还以为是本国人,没想到竟然是外国人吗? 并不是这样的,是是我丈夫 太宰治咬了下唇,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后,他将衣领向下拉了些许,将绷带又露出寸余: 是我丈夫给我起的名他认为我是又脏又丑的灰姑娘,还、还每天打我 他指着脖子上的绷带,这些、下面的伤,都是他打的 太宰治话音未落,童磨的泪水已经涌了出来,他的神色充满同情和怜惜,就连说出口的话都带着哽咽:真是太可怜了,怎么会有恶人这么对待辛德瑞拉小姐呢,明明你这么美好 太宰治深以为然,委屈得嘤嘤嘤哭了起来:是啊,他还不给我吃蟹rou罐头 小姐原来喜欢吃蟹rou罐头,童磨抹泪,竟是这么渺小的愿望,都不能得到满足,小姐的丈夫真是太过分了! 似乎是因为得到了认同,太宰治掩着面,哭声愈发大了,那声音仿佛饱含着痛苦,令人听了不免唏嘘。 然而只有太宰治知道,他脸上干干净净,甚至连眼眶都没红。 不过没关系,来,到我这里来,童磨的眼泪不知道何时擦干净了,此刻朝他伸出手时,面上已经是一副鼓励又期待的神色,我将送你去往极乐,从今以后,这些事情再也不会烦扰到你了。 太宰治哭声一顿,装模作样地擦了擦面上的眼泪,沉默片刻后,他轻轻开口:教主真的会有神明吗? 童磨面上的笑意不变,朝他伸出的手却缓缓收了回去。 他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像是随意聊天一般,弯眸笑着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你来到这里,不就是想祈求神明的帮助吗? 太宰治微微低下头:或许吧。 但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神明不曾出现,我还以为,所谓神明,只不过是世人思想上无聊的慰藉罢了。他缓缓道,我还曾想过,也许死亡,才是我们脱离苦海的唯一办法。 从童磨的角度看过去,对方的神色孤独又落寞,她说出来的悲惨遭遇似乎远不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浓重,她好像有更深沉的悲哀埋在心底,未曾言说。 不知是因为她最后的这一番话,亦或者她所表现出来的表里不一,童磨竟觉得自己的内心产生了一丝对她的兴趣和好奇。 尽管他其实根本不会有那种东西。 神明改变想法了。 童磨从坐垫上站起来,径直地走回太宰治身边,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留下来吧,陪着我,你说得对,或许这世上原本就没有神明,世人皆是孤独而愚昧的,所以我不能失去你。 他这番话说得毫无逻辑,但太宰治却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