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妻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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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碧还要再骂,却被崔沁呵斥住: “回来。” 云碧哭着回了马车,崔沁帮着她褪去湿漉漉的衣裳,从身旁包裹里拿出干净衣裳换上,吩咐车夫先赶路。 “姑娘,咱们能去哪里呀?总不能还住客栈吧?这么多东西,住客栈还担心贼呢。”云碧心头惶惶,满目迷茫与无助。 “崔家太可耻了,怎么能落井下石呢,呜呜呜....”她终是忍不住,埋在膝盖处,哭得跟个没人要的孩子似的。 崔沁倒是神情平静得很,她早也料想了这种可能,便扬声吩咐车夫, “去当铺。” 如此更好,她也不欠崔家什么,当真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晌午,远方的天际缓缓拉开亮白的天幕,雨渐渐停下,一轮白日被青云遮住,云层将那光芒给滤过,如同月盘皎洁。 马车在西市东北角落里最大一间当铺停了下来。 除了两箱子书册和字画卷轴,其他六个箱子被全部抬下。 等到掌柜的帮着主仆将一应能当的物件给清理出来,已过了午时。 崔沁静静坐在当铺待客的雅间里,望着窗外明净的天光出神。 午后骄阳似火,阳光从茂密的树枝洒落,一点点从窗棂缝隙里投递至案上,斑驳不堪,光点如星芒折射入崔沁眼底。 她心头时而空茫,时而沉重,种种情绪压在心口,宣泄不出。 云碧将最后一个小紫檀锦盒给拿了出来,打开便瞧见一支熟悉的簪子。 她记得,这是慕月笙亲自给崔沁雕刻的羊脂玉簪。 想必姑娘舍不得当掉。 云碧拿着那玉兰羊脂玉簪来到雅间,将簪子递到崔沁眼前, “姑娘,这个不当吧?” 崔沁眼眸低垂,目光落在那个“笙”字上,刹那间凝住,脑海里浮现起他明润的面容。 那一夜,她便是半倚靠在他怀里,亲眼瞧着他刻上他的名字,将这信物送给她。 这是二人相处以来,他唯一赠予她的礼物。 自然是不舍的。 换做以前,当了它怕是要了她的命。 崔沁几乎颤抖着手,想要去接它。 那是最上等的羊脂玉,白如凝膏,每一寸无不绽放着温润的光泽。 她的手在快要碰触到簪子时,倏忽收住,手指已颤的发白,极力隐忍着内心深处的不舍和眷念。 她有多么想留住它,却是不能,已经和离了,就该把所有念想断的干干净净。 忘了它,忘了他吧,崔沁。 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跟自己说。 枯瘦的手臂缓缓垂落,随之而来的是晶莹剔透的泪珠,一颗一颗滴滴答答往下砸,紧接着如断了线的珠帘,一行行落了下来,最后更是如汹涌而来的潮水,开了闸似的,奔腾倾泻而下。 崔沁将脸埋在掌心,哭得撕心裂肺,寸断甘肠。 自从昨夜等他到天荒地老,听着他要将裴音牌位入祠堂,拿着和离书去书房找他盖印....一直到给老太太磕头,再被崔家给赶出门来,她始终都不曾落泪。 但此时此刻,真正放弃这颗簪子,就如放弃这么多年对他所有的感情和信念,生生将那束唯一照亮过她的光芒,从心尖剥离。 仿佛这半生都白过了,只余满腔的荒凉。 ............ 傍晚,霞光万丈,将燕雀山腰的层层暮霭给拂开,疏木斜晖,层林尽染。 主仆二人当了七千两银票在身,寻了一个档口租下一间两进的院落。 车夫将她们送至庭院,帮着卸下那两箱子书物便离开。 寻常不可能这么快租得到院落,崔沁也只是让云碧去档口打听,哪知道运气刚刚好,便碰上这么一间宅子,宅院被收拾得还算干净,屋内摆设也极为简单,很得崔沁喜欢。 燕雀山是城内少有的一处风景,山虽不高,却是风景如画。 崔沁租的这宅子便在附近,正好这一月也好好散心,且先修整,慢慢筹划出路。 崔沁昨夜一宿没睡,便先挨在正房小塌休憩,云碧打外面去买些锅碗瓢盆及稻米,打算晚上先煮些粥食给崔沁。 哪知道出去不到片刻,崔沁便听着云碧扯着嗓子回来了。 “姑娘,姑娘,奴婢从大街上捡了两个人回来。” 崔沁披着外衫出堂屋,瞧见一穿着破败,满脸朴实笑容的老嬷嬷,拉扯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小丫头,忐忑站在云碧身旁,望见她时,眼底闪过不加掩饰的惊艳。 只见那嬷嬷大约是五十上下年纪,发鬓略有些花白,瞧着眉眼和善,是个极为干练的婆子,那小丫头更是长得水灵灵的,乖巧可爱,很是投崔沁的眼缘。 “怎么回事?”她亭亭玉立在廊下,俏如支荷,浅笑问着,廊灯下,她脸色依然白的厉害,瞧着有几分弱不禁风。 云碧上前搀扶着她,跟她说了宋婆子的来历,原来是上京投靠亲友不成,流落在大街上的穷苦人。 崔沁暗道自己如今是一叶浮萍,不如收留了祖孙俩,更何况此间刚住下来,也需要人手,便是一口答应,当自家人处。 宋婆子和小丫头感激不尽,连忙跪下磕头。 磕完头,便见那宋婆子安排孙女去烧水,自个儿抡起袖子去打扫屋舍庭院,仿佛恨不得立即表现一遭,好叫崔沁晓得她得用,崔沁笑着朝云碧摆摆手,让她赶紧去上街采购,回了屋内休息。 两刻钟后,云碧张罗着一车子东西回来,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煮饭做菜,炊烟袅袅,院落里渐渐有了烟火气息。 ........... 深夜,犀水阁西次间只点了一盏灯,映在慕月笙明眸深处,漾出几丝亮芒。 桌案上摆满了折子,他摊开最上面那一道,看了半晌,竟是没瞧进去一个字眼。 最后呆坐在案前,凝望那一方灯火出神。 今日他去了一遭太傅府,席间裴大老爷问他裴音牌位入祠堂之事,被他明确拒绝了。 她大概会不高兴吧。 慕月笙心里这样想。 昨夜种种浮现眼前,他脑子里跟炸开似的,有那么一瞬间,他恨自己为何不强行离开,堵住她的话头。 今日亲眼目送她车马远去,宛如在心间挖去了一块rou,起先还不觉着疼,到了晚间,伤口便涩涩泛红,牵扯着五脏六腑,疼得厉害。 葛俊在这个时候躬身入了屋子。 “三爷,夫人没回崔府,而是在外头租下了一间宅院。” 慕月笙愣了半晌,须臾才问道,“怎么回事?” 葛俊暗暗瞥了一眼他清冷的神色,见他眉峰压得很沉,不由得犯怵,颤声道,“夫人原是回了崔府,只是被崔夫人以崔家不要弃妇为由给赶了出来...” 慕月笙听到这里,霍然起身,高大的身躯一瞬间拔地而起,眼底的憎恶毫不加掩饰溢了出来。 葛俊打听到消息时,也是惊掉了下巴,暗骂崔夫人可恨可恼,忙不迭来回禀慕月笙。 慕月笙胸膛仿佛被九幽烈火在熔烧,愤怒,悔恨,懊恼和心疼,种种情绪在他心口焦灼,堵得他好不难受。 默了半晌,他从牙缝了挤出寒声, “我又不是休妻!” 葛俊硬着头皮回道,“人家崔夫人哪里信....” 毕竟换谁嫁给慕月笙都不会和离,偏偏崔沁是个异数。 慕月笙跌坐在椅子上,手按着眉心,唇瓣的血色顷刻褪去,只余眸眼黯淡无光。 第19章 请国公爷自重 晨曦冲散迷雾, 隐在云雾后的低缓山峦如画展开,几片金黄的檐角掩映其中,正是燕雀山上的亭台楼榭。 宋婆子早起烧好了水, 蒸了糯米排骨,香喷喷的气味熏得巧姐儿瘪着嘴流下一行口水。 宋婆子瞅着孙女那馋样,抿嘴轻笑, 和蔼道,“快去瞧瞧姑娘醒了没, 醒了咱们就可以开锅。” 巧姐儿高高兴兴奔去前头, 不消片刻回来, 眼底缀着惊吓, “祖母, 祖母,您快去瞧瞧, 姑娘病下了。” 宋婆子一惊,忙得熄了火, 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麻溜带着巧姐儿赶来正房。 崔沁披着一件月白薄衫伏在塌前捂着嘴, 小脸一片煞白, 气若游丝,云碧正搀着她喂水, 瞧着像是刚刚吐了一轮。 “姑娘.....”宋婆子上前扶住崔沁身子,让她靠在自己厚实的肩膀处, 待崔沁喝完水,又小心翼翼将人给扶着靠在迎枕。 浓密的乌发顺着肩头滑落,如瀑布般铺落于迎枕,小窗洒进来的一抹朝阳在她侧脸一晃, 即便是面色虚白,更添了几分楚楚柔怜,容色依然耀目。 云碧放下茶盏,眼眶泛红,吸着鼻子道,“宋嬷嬷,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喊大夫来。” “别急。”宋婆子神色镇定劝住她,侧身坐在塌前的墩子,细心将崔沁的手腕给拉出来,右手搭在她手脉处,凝神把脉。 云碧被她这通动作给惊住,便是塌上的崔沁也微的睁开虚弱的眸子,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乃至怀疑。 片刻后,宋婆子松开手腕,温声冲崔沁笑着, “姑娘这是染了些风寒,身子虚,并无大碍,抓几副药来便可。” 迎着崔沁微敛的神情,她立即解释,“不瞒您说,老奴曾在大户人家当过差,后来儿子儿媳糟了难,只剩下这点骨血.....才迫不得已回了乡下。” 宋婆子红了眼眶,侧眼瞥着巧姐儿露出几分柔怜和疼惜, “老奴在大宅子里学了些本事,定能好生伺候着姑娘,只求姑娘收留我们祖孙。” 崔沁明眸释然,露出薄笑,“我定是信您的。” 宋婆子旋即跟云碧说了几样药,吩咐云碧去药铺抓药,再遣巧姐儿去将煮好的清粥给端来,利落硕实的身影忙前忙后,不消片刻将里外都安置得妥妥帖帖。 云碧见宋婆子能干,反倒是有了主心骨似的,心中那份惶然和不安消散,转头抹干眼泪去街上寻铺子抓药。 她并不知道,自己从铺子里抓了药出来,行踪便被人窥了去。 葛俊得了侍卫密报,上马直奔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