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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谢时屿时常跟着江阮回家。

    江阮咬了下唇,回头看他,问:“明天周末,你怎么还去我家?”

    谢时屿语气理所当然:“蹭饭。”

    “……”江阮无语。

    初夏,江阮在家只穿了校服白T恤和黑色的运动短裤,站在厨房低头挑虾线。

    他跳芭蕾,腰身纤细,腿比起一般男生又白又直,小腿线条也很漂亮。谢时屿总是忍不住去碰,但是有奶奶在,不敢太放肆。

    “小谢晚上在家里住啊,”奶奶笑眯眯地去拉谢时屿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背,“待会儿奶奶给做饭。”

    江阮都纳闷。

    奶奶的记性已经不太好了,有时候还会把他错认成他爸爸,但是却每次都记得谢时屿。

    “宝贝儿,奶奶这么喜欢我,”谢时屿走过去给他帮忙,凑到他耳边低笑着说,“将来会不会答应我们结婚啊。”

    江阮眉头皱起。

    谢时屿也就是嘴上说说,他还没考虑好,到底要不要留在国内陪江阮高考。现在既没准备跟江阮在一起多长时间,说不定不用到这个夏天结束就腻了,也不可能拿这个去刺激老人,毕竟奶奶年纪很大了,身体又不好,没必要。

    晚上江阮做了柠檬虾,加了一点小米辣。

    他和奶奶都爱吃辣,虽然他有点过敏,但偶尔少吃一两个河虾也没关系。谢时屿却完全不能吃辣。

    江阮故意夹给他,谢时屿明知道他的坏心,还是低头吃掉,然后去厨房灌了三大杯凉水,回头朝他笑,很少年的张扬眉眼。

    “不能喝生水呀。”奶奶喊他。

    江阮抿着唇笑,眼角眉梢都是明亮的笑意,然后被奶奶拿筷子戳了下额头,“你又欺负他。”

    “……”江阮悄悄摇头。

    却还是被奶奶指使着,起身去给小谢重新煮了碗面。

    谢时屿坐回去吃饭,他悄悄地在饭桌下握江阮的手,江阮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蜷起手指,谢时屿就拿指尖插|入他的指缝,强行十指交扣。老旧的电风扇底下,他把江阮的手握得guntang。

    但谁都不敢看谁,好像多看一眼,心火就要燎原,再隐晦的感情也藏不住了。

    傍晚。

    谢时屿听到阳台那边传来咿呀婉转的腔调。

    江阮奶奶年轻时有一副名动京城的好嗓子,是唱京剧花旦的,在省文工团待了许多年,江阮的mama就是她的亲传弟子。

    “你会不会?”谢时屿问江阮。

    江阮摇头。

    可能隔代亲,奶奶不舍得他学戏,几乎没教过他,偶尔教了那么一两句,也算不上会。

    谢时屿就没接着问,他拿着江阮的单反,给江阮和奶奶拍了张照片。

    江阮很会修相机,但他不会拍照,永远都是直男审美。谢时屿跟他不一样,很有天赋,随手一拍都像是电影海报。

    “好看,真好,比小阮他爸爸拍得还好。”奶奶笑着低头看相片,眼角皱纹沁出泪来。

    她很珍惜地收起了那张合照。

    谢时屿这才想起来,他小声问江阮:“你爸爸做什么的?”

    “是导演。”江阮说。

    他给谢时屿找来老相册,扉页就写了他父母泛黄陈旧的名字。

    江臣。

    阮云秋。

    江阮长得更像mama一点,尤其那双眼睛,谢时屿一时心动,趁他不注意,偷拍了一张。

    “你成天拍我干什么?”江阮不满,抬手去挡。

    “你漂亮啊。”谢时屿靠坐在沙发扶手上,随口撩他,低头检查照片。

    *

    江阮想在《复读生》开播之前抽空回趟家。

    这部剧一共38集,前十集刚刚制作完成,在开播后他们才来得及接着拍摄后面的剧集,始终要保持比播出进度提前5—10集,才能应对有可能发生的所有意外状况。并且后期剧本也是会根据观众的反应来进行及时调整的,也就是说已经拍摄完成的部分,说不定还面临着要重拍的风险。

    压力会陡然增大,不可能再有多余的时间。

    “回家?去你老师哪儿?”洛新在他们剧组待着等于度假,这几天被经纪人催得上火,只能提前回市区。

    “嗯。”江阮点点头,“我师母的生日。”

    “那你坐我车走吧,”洛新说,“等晚上我再让司机送你回剧组,他家离那边很近。”

    江阮笑了笑,“我自己开车就行。”

    “……”洛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问他,“他们叫你回去的?还是你自己要去?别是看到你跟谢时屿的新戏了吧?”

    “应该……没有。”江阮突然间也摸不准,“反正开播后总会知道的。”

    高三那年,奶奶突发脑梗去世。

    江阮打算住校。

    但是他跟谢时屿的事情,班里很多人都知道了。

    私下流言四散,说什么的都有,好奇的、窥探的、肮脏下流的……班主任曹平安就问他要不要去他家里住。

    “我就一个在读大学的女儿,她今年去了国外实习,要待一年才会回来,剩下的就是我跟你师母,你都见过,没什么不方便的,家里也有多余的客房。”

    “而且我也跟家里人商量过了,都希望你过去。”

    “捂住耳朵,什么都别听别管,等到高考结束以后再说。”

    曹平安眉头紧皱,想起谢时屿就咬牙切齿,他越惋惜心疼自己的学生,就越是快要恨上谢时屿了,不忍心,却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那种学生来班里,唉,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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