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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紧抿着唇没说话。 …… “他是让我把剧本卖给他,”江阮凑过去跟谢时屿借火,点了支烟,喃喃道,“署他的名,我拿钱,拍出来就跟我没关系了。” 说起来,那个剧本,谢时屿是看过的。 当时江阮在家里翻出来好多压箱底的剧本,都是手写版,有的隔了许多年已经看不清字迹。 “要誊一遍?”谢时屿低头随手一翻。 “嗯,”江阮点点头,“想弄个文档。” 江阮家那台老旧的台式电脑打字太卡顿,谢时屿回去找了个笔记本给他,晚上,他靠在床头,非拉着江阮坐他怀里打字。“你写啊,”已经入冬,谢时屿拿羽绒被盖在两人腿上,暖烘烘的,搂紧他的腰,下巴搭在江阮肩头,有一下没一下地亲他后颈和耳根,捏他手玩,笑着说,“我帮你念,省得你费眼。” 剧本上的字实在是很难辨认,所以江阮进度很慢。 江阮起初觉得这么坐着还怎么打字,但谢时屿怀里实在是太暖和了,坐久了甚至舍不得谢时屿松开他。 十七八岁少年的嗓音天生带着点沙哑磁性,在他耳边慢慢地读台词,他稍微往后一靠,对方就牢牢地贴紧拥住他,微烫的体温一寸不漏的裹在他身上,低声含笑叫他宝贝,听起来反而像撒娇。 好像他真的是他全世界最爱的宝贝。 他觉得再也没有比谢时屿更温柔的人了。 尽管只有他这么想。 “旁白:我叫祝春风,1963年,那一年,我19岁,在钢厂开设的夜校读书,夜幕低垂,晚风吹过,我听到广播里又在、又在……” 谢时屿念到这儿,瞥见紧跟着的那几行模糊不清的花体英文歌词,掰着江阮的下巴,让他扭头跟自己接了个吻,丹凤眼微抬,笑得有点坏,哄他说:“老公给你唱歌好不好?” “……好。”江阮乖乖挪开搭在键盘上的指尖,转身蜷在他怀里,伸手搂他脖子,脸颊软软地贴在他颈窝。 “Why does the sun go on shining, (太阳为何依然照耀), Why does the sea rush to shore, (海浪为何拍打着岩岸),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难道它们不知道这是世界末日), Cause you don't love me any more, (因为你不再爱我了) ……” 江阮也没看过这个剧本,跟谢时屿一起整理到中间,才发现竟然是部讲同性恋的片子,爱|欲似火,浓烈炽痛,他翻到最后,才知道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但事件里的人,和答应要拍这部戏的他父母都去世了。 谢时屿待在旁边,故意不走,那几场床戏看得他面红耳赤。 偏偏谢时屿非要抱着他,晚上在他耳边压抑地低喘了几声,动作渐停,掌心抚摸过他赤衤果的脊背肩头,又滑落到被子里,咬他耳朵说:“你也是我的春风。” …… “……就是那个戏,”江阮有点难为情,也不知道谢时屿还记不记得,吭哧半天说,“不太好拍,我找了挺多人,没人愿意拍。” 谢时屿眉头紧蹙,简直想弄死他,手心攥着的矿泉水瓶差点捏爆,“你找了那么多人,就没想过来找我吗?” 江阮讪讪,心想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找你啊。 “你非得一个人累死,”谢时屿一眼看透他没说出口的想法,“都不肯跟我说一句话是吧?” “……都分手了,”江阮小声辩驳,“我来找你也不合适啊,那算什么?” 谢时屿差点气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江阮眉眼都有种执拗漂亮的倔劲儿,“你也不需要帮我打人,要是真的被人欺负,我自己也会动手,你不是教我打架的吗?” “我教你是让你打人吗?”谢时屿忍不住发火,“我是让你防身,然后来找我。” 江阮抿着唇不说话。 谢时屿烦得掐灭烟蒂,莫名对他有点又怨又恨,说不清的想念、愤怒、妒火,都掺杂在一起,烧得他皮开rou绽,“你不累吗?我照顾你行不行?老子这么费劲追不到抱不着的人,就随便被欺负?” 他知道江阮有多犟,以前高中骑坏了那辆破自行车,宁可汗流浃背成天绕路挤一个小时公交去医院,都不会主动让他送。 但他跟别人一样吗? 他愿意陪他高考,替他去医院熬夜陪床,每天站十几个小时拍照,肩膀被沉重摄像装备压得都是血印,不要命地去想办法攒钱,被那群傻逼讨债的往死里揍,想照顾他不行吗? 撩闲的sao话他很容易说出来,但他其实没认真对江阮表过白,追他的时候也只是玩笑般说想不想谈恋爱。 后来却真的想问他,我爱你不行吗? 我想爱你。 “……你怎么还生气啊,”江阮迟钝地察觉到谢时屿浑身气压都很低,好像是真的不太高兴,讨好似的重新帮他拧了一瓶水,递到他手边,“待会儿不是还要开车去机场么?” 谢时屿难以置信,“还敢赶我走?” “没……真没有,”江阮乖乖替他捧着水,尚未琢磨明白该如何应付喜怒无常的前男友,眼神无辜,“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标准直男发言。 “……”谢时屿忍不住磨牙,尽量温柔地说,“宝贝儿,求你闭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