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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白轻笑了一下。

    老太爷继续道:“我……那个时候,去看了寒藏。你的父母,都是高知份子……你们家,都是读书人……可你的天赋,只有留在宫家,才能发挥到极致。”

    “难道不是,你想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宫白出声道,他的声音里,带了一点怨恨。

    老太爷看着他。

    宫白了然一笑,道:“我说错了。在您心里,只是从宫家的最大利益出发。至于我和他,有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父母,会因此有什么样的成长经历。您并没有考虑那么多,是么?”

    这么多年,宫白俨然是最了解宫老太爷的人。

    老太爷叹了口气,“是我错了。你……是个好孩子,是我,把你养差了。”

    宫白却道:“如今这样说,是不是想让我放过宫家呢?”

    老太爷浑浊的眼睛有些婆娑。

    他看着宫白,宫白看着他。

    忽然,一老一少,都笑起来。

    “哈哈哈……你这小子,都快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宫白笑的很淡,他说:“我救不了。”

    “我知道。”老太爷深吸一口气,“我到现在才明白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宫家,不是我能救的,也不是你能救得了的……我只求你啊,不要落井下石就好了。也算是,了了你和宫家这段孽缘吧。”

    宫白没有再说话。

    老太爷知道他是答应了。他道:“你出去吧。如今这种情况,我也不好意思让你给我送行了了……走吧,让他们进来。从今天起,宫家跟你再没有关系了。”

    宫白又坐了片刻,站起身,朝病床上的人微微鞠了一躬。随后,转身走出了病房。

    宫家人在外面站了一走廊。这是他前世今生,三十多年的家人。他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们看着他,复杂地看着他。

    埋怨的,仇恨的,陌生的。

    宫白麻木地一一走过他们,也不知走了多久,在这尽头,一道高大的身形挡住了他的去路。

    宫白抬起头。

    原来,他已经走到了医院的大门口。这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姜寒藏站在阳光里,微卷的长发用橡皮筋扎起来,还做了锡纸烫,在阳光下看得出还染了暗棕色。

    他逆着阳光,脸上干干净净,丝毫不见洛爷给他看的照片上的胡子拉碴。

    看着呆愣的宫白,姜寒藏笑了笑。

    “欢迎重新开始,姜小白。”

    宫白这才注意到,姜寒藏怀里还抱了一大束红玫瑰,此刻正被怼在二人中间,显得有些拥挤。

    “……你这是,送给你爷爷的?”宫白蹙眉道。

    姜寒藏一瞬间差点扭曲了一张帅脸:“什么啊,这是给你的好不好。怎么总是这么不懂情调。”

    说话间,他顺手攀着宫白的肩膀,拉着人往医院外面走。

    两人一路来到医院外面的停车场。现在是春寒料峭,却也是阳春三月,万物复苏。露天停车场上,一簇簇绿油油的青草堆茂盛地生长。

    被外面的寒气一吹,宫白觉得有些冷,也有些清醒了。姜寒藏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两个人快要走近时,宫白道:“宫家人都在上面,你不去看看?”

    “我之前就去看过他了,那么多人,也不多我一个。而且——”

    姜寒藏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不由分说地把宫白塞了进去。随后关上门,绕到前面,自己上了车。

    “他也不在乎我这么个人。”姜寒藏重重地关上车门,震下几抹树上的霜雪。

    宫白诧异地看着他。

    姜寒藏拉上安全带,转过头看他:“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见宫白坐着不动,男人笑嘻嘻的,伸手绕过他的身子,从他的腰部另一侧拉过安全带,给他系上。

    “你肯定什么都知道,就是想看我笑话。你这个小坏蛋。”姜寒藏捏了捏宫白的鼻子。

    宫白惶恐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少给我装傻。”姜寒藏狠狠地摸上他的脸,“消失这么久,也不给一点消息……这是给你的惩罚。”

    宫白的脸被揉了好几遍,姜寒藏松手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脸被搓红了。

    “我受伤了啊,才醒没多久呢……轻点儿,我这半边脸都才换了皮。”宫白碰了碰自己的脸,有些不满地小声说道。

    说完,他又看见姜寒藏沉默地看着他,眼眶深处,有些暗红的水色。

    “我看看。”

    姜寒藏声音有些低哑,温热的大手握着宫白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到一旁。温热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那般明显更加细嫩的皮肤,让宫白整个面颊更加发烫。

    “都好了……”宫白轻轻推开他。

    实在受不了姜寒藏深沉的目光,宫白别过视线,眼神落在姜寒藏打扮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上。轻笑道:“你这还有心情给自己整个新发型,过的也不错嘛。”

    姜寒藏哼笑了一下,转过头去开车。一边道:“那还不是为了见你。”

    车子发动,宫白窝在副驾驶里,看着前方空旷的路面发呆。绿植和人群在两侧飞速而过,柳树迎风招展,一切都好像是新生的。

    姜寒藏看了看他,笑道:“你怎么不问我去哪儿?不怕我把你拉去卖掉?”

    “……我又不值钱。”宫白把额头靠在冰凉的窗户上,这样就离外面那些新生的柳树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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