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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广告结束,崔远洵抬起头的时候,贺言的脑海里冒出一种根本不可能的可能:“你刚刚是不好意思了吗?” “没有。”崔远洵马上否认,“想别的事情。” 哪有什么事情可想,刚刚脑子里都是空的,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有些奇怪。演戏和广告是完全不同的,而崔远洵没怎么经历过后者,更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突然播放出来。 “什么事呢?”贺言此刻格外有耐心地追问。 崔远洵只能顺着继续撒谎下去:“在想……何导为什么不让我看监视器。” 不对,也不能完全算是撒谎,从拍完今天的戏份回来,他的确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他没让你看?”贺言也跟着疑惑了起来,“不会吧,我上次演的时候他一遍遍把我拉过去看,让我不停调整。你不记得了吗?只有最后一次没让我看,但还是把我拉过去,问我为什么要笑。” 他们两个人像被何羽鞍留堂的差生,钻研着老师留下的难题,当然是贺言这个坏学生先学会放弃的:“算了,别管了,继续看节目吧。何羽鞍这个人就是有点问题,不要管他了。” 虽然一看屏幕,又依然看到讨厌的何羽鞍。哪怕是别的组表演,不可或缺的也是何羽鞍的点评。而这也是何羽鞍最正常的时刻。 “他其实眼光很毒。”崔远洵在广告片之后,又恢复了充当解说的身份,“我班主任说,张昼当时是全国第一,考进来以后没多久,就不太愿意读下去了。说什么发现自己只是有玩票的兴趣,没打算当职业,原本是打算一毕业就转行的。拍戏是因为何羽鞍让他去,才有继续演下去的契机。” 张昼是有些浪费天赋的,不管受伤前后,他的产量一直不高,在何羽鞍的电影之外,还会接一些调剂的娱乐片,记者问起来,他就开玩笑说拍何导的片太苦了,当然要找点别的乐子。可即使这样,也没有人说过张昼的演技有问题。 “还有个女演员,以前是儿童节目的主持人,当时被临时借过去主持活动,结束拍合影的时候,何羽鞍问她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漂亮更适合去演戏。”崔远洵说了那个女演员的名字,果然如雷贯耳,“后来她得奖的庆功宴上,才讲了这个入行的故事。” 贺言听出来了:“你是他粉丝啊。” 换成以前,崔远洵会直接说是。他的确想演何羽鞍的电影,也因为被何羽鞍刷掉而耿耿于怀。但才没多久,他想向何羽鞍讨教的问题,居然也逐渐变了。 他以为自己在何导的电影里,看到的是对人的观察与怜悯,岸上的船工、小镇的女人、求一个真相直到一无所有的警察,而这居然是一个不到四十,远远没有到巅峰状态的导演。他曾经想问,这些华彩是怎么捕捉到的,现在他会想,这是否,也只是一种矫饰? 电影再重要,对崔远洵来说,也是用来对照现实描格的图纸。可对于何羽鞍,似乎现实,才是那个镜中世界,用来映出他的电影。贺言的那个残酷故事,自己讲完,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飘飘地过去了,可是故事就留在那里,贺言和崔远洵都知道。 “他还是一个好导演。”思忖半天,崔远洵这么说。 至于后面的但是,绞在心头,却没办法说出口了。 节目终于播完。 大家今日拍了戏,晚上又看了数场戏,都是十分疲惫。可暂时还没结束,有的艺人爱张罗,突然就有餐车推进来,给所有人送上夜宵。一群根本不太熟的人仿佛亲朋好友一般,吃吃喝喝,又在聊着几天后的录制不知道谁能进下一轮。 “据说下次公演不是导师来定淘汰人选了。”突然有人说,“有可能是现场观众加上影评团投票。” “不是吧!那岂不是……”对话的人挺激动,话说到一半,想起内涵的人也在现场,生生压了下去,但眼神依然往贺言这个方向飘移不停。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按照这个赛制,那贺言岂不是可以靠着群众演员的戏份稳稳保送晋级。毕竟他的粉丝是会千方百计找黄牛出五位数价格进场的,而不是真傻乎乎去等节目组抽奖入场的幸运观众。 贺言心里也直喊冤,这又不是自己定的规矩,可是目前来看,到时候被冲的铁定是自己。甚至不用等到那一期节目播出,只要那天一录完,按照这个节目组工作人员像缺了门牙一样到处漏风的行事作风,很快就会有爆料出来。 眼看就要这么陷入尴尬的处境,又不能去发个微博哀求粉丝别投票给自己。已经有崔远洵这种白莲,他就不要当绿茶了。 这可怎么办呢? 贺言实在不想沉浸在这件未来的烦恼里,还是寻找一些新乐子。今天因为被临时拉来团建,他也没有再实时观看网上的动态,现在在工作群里问问团队的监测情况:“今天的风评怎么样?我那段戏上热搜了吗?有负面评论吗?” 工作人员回得很快:“上了,而且都不用水军,大家都说演得意外很不错。负面的也有,但不多,因为很多人觉得你那是说实话,都来演戏节目了当然是图转型。” 贺言着实松了一口气,毕竟今天的节目里,还有自己大放厥词说来这里就是蹭个热度维持曝光率,顺便为转演戏找机会的那一段。节目组稍微有点良心,用鬼斧神工的剪辑技巧把他那句“假装一下很努力”给抹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