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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渊横她一眼,对着老夫人道:“祖母是知道的,孙儿一向喜欢清静的,您此番行动,总得提前和我商量啊。” 想到起床后看到那一院子的笼箱,木匣,他就头上发麻。 “商量什么呀,”祖母嗔道,“香桃住的那间屋子又阴又潮,这眼看着要入冬了,她住在那种地方对身子不好。” “以前住得,怎偏就现在娇气,住不得了?”夏渊问。 “妾身可以继续住得。”香桃赶紧接话,“原来的屋子我住惯了,而且我身体一向康健,住哪里都没关系。”西次间再不好,也比跟夏渊住一起好。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现在和以前能一样么?”阴潮的地方不适合生养,定然不能让她继续住的。 夏渊可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他挑眉,目光有意无意扫着香桃,问:“哪里不一样了?” 老夫人剜他一眼,冷哼道:“明知故问,那喜帕我可都看了。” 啧啧,绸布都红透了,说完她又心疼的招呼布菜娘子为香桃添菜。 夏渊拖着长长的尾音“唔”了一声,凤目半阖,睨着香桃,声音散漫又凉薄,“真的?” 香桃抿着嘴唇,抬眼与他对视,一本正经道:“真的。”说着垂眸望向他的小腿。 夏渊瞳孔倏然放大,小腿上昨夜放血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他登时明白了那白绸何以变成了喜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事就这么定了,谁都无需多言,否则就是跟我老婆子过不去。” 祖母此言一出,两人都不敢再开口。 夏老夫人用完了餐,起身离开,她嘱咐香桃:“多吃点。” 末了又横了孙子一眼,“照顾好香桃,她若受了委屈,我唯你是问。” 祖母走后,厅里只剩香桃和夏渊两人,香桃还在践行祖母的嘱咐,轻轻夹起一片炒肝片,突然对面一双木箸横敲过来,两双筷箸相碰,发出一声脆响,炒肝片应声而落。 “你用得着吃这个?” 香桃放下筷箸,干脆道:“用不着。” 第6章 送人 想到他回来时,满眼鲜翠,脚下生…… 方才祖母态度强硬,一时不好让香桃直接搬出去,夏渊蹙眉看着院子里各色大小的笼箱,转身去了书房。 眼不见为净。 六年没来,也不知道书房变成了什么样子,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窗明几净,向阳的长几上一排绿植,翠色/欲滴,书架摆放的整整齐齐,每个格挡挂着一个香囊,里面装着驱虫的草药。 夏渊问门口的小厮,“是谁负责书房的洒扫?赏。” 小厮恭谨道:“回将军,是香桃小娘日日来打理书阁。” 夏渊怔愣,倒是没有想到。 “那还赏不赏了?”崔副官看着夏渊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 夏渊想到被她填满的院子,冷哼一声,“她什么都有,赏什么赏。” 崔副官脸上吃了挂落,赶紧噤了声。 夏渊手里的书刚翻了几页,冯管家和林姨娘来见他,请他过目账册。 镇国公府外表看着风光,其实也有难言之隐,这偌大的府宅里几十口人的开销全都从夏渊的俸银里出。 府里都是女眷,大多没有殷封,只夏老夫人有个三品诰命在身,但祖母的银子,夏渊自是不让动的。 宁远夫人作为出嫁的公主,财力俸禄都不是常人所能及的,但自老国公起就多次强调,公主的财产都全归她自个,国公府一分一毫都不能动。 这样扒拉下来,就只剩夏渊的俸银了,夏渊作为镇国大将军和镇国公,领着两份俸禄,按说数额之多也是顶尖的了,但也只堪堪维持偌大的镇国公府。 夏渊不想亏着家里的女眷,他在军中也用不着银子,是以每月他的俸银都是直接划到国公府帐上,数量多少,怎么用全由冯管家和林姨娘调度。 他们每月都会给夏渊寄对账单,现在夏渊回来了,为表诚意,就亲自奉上。 在边关时,军务冗杂,收到的账单,夏渊都交给崔副官处理,现下正好无事,他接过林姨娘递过来的日常用度账册,慢慢翻阅着。 突然,他眼睛定在一处,眉头微微蹙起,越往下翻,他面色越沉,翻到最后一页,他把账单往案上一撂,质问:“香桃怎么在账上支了那么多笔银子?” 府里女眷月银不少,吃穿用度另外发放,每年宫里赏下的金器玉石、帛锦绸缎,夏渊一个不留,全都让分了,在府里省着的话,根本没有用银子的地方,就算想额外穿金戴银,也是足足有余。 何来另外支银子之说。 林姨娘回道:“香桃小娘一心为怀瑾挂心,你远在边关,她还默默为你打点,我实在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 夏渊看看案上的绿植和书架上的草药包,再想想满院的笼箱,冷哼一声,“怕不是打着我的由头,中饱私囊吧。” 林姨娘垂下眼帘,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道:“这.不会吧。” * 从寿安堂出来,香桃原路返回茗汀居,她不想回屋,在河畔的石子小道慢慢踱着步子。 这条石子小道直通夏渊的寝院,两旁草木葳蕤,花蕊吐芳,脚下的鹅卵光洁如新,不染尘埃,一看就是费了心思养护的。 这是香桃的杰作,一花一木都是她亲自栽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