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可眼下,他却再也不介意些许小事,某个执念却愈发清晰。

    谁知霍尧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吐出一句:我介意。

    还没等贺之漾回答,霍尧补充道:介意你被欺负。

    贺之漾一怔,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霍尧。

    毕竟被乔岳叫着媳妇儿摁在墙上亲,算不算被欺负呢?

    到了晚间,乔岳又大张旗鼓的走过来,在窗外站定,屈指敲了敲窗棂。

    我不能和你一处走了。贺之漾支起窗子,悄声道:我们要补一节晚课。

    怎么又要补课?乔岳被放了鸽子,面色沉了下来:到底有多少课要补,身子也吃不消啊。

    他并不愿耽搁贺之漾的功课前程,但最近这几日每天补晚课,也太过耗神。

    而且离科举明明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何必现在如此辛苦。

    但这是国子监的规矩,乔岳也只能闷着头自己回去。

    刚走出院门,迎面走来两个一看就是国子监博士模样的人。

    今儿又是你补课?

    是啊,也是有家小的人,这么一点儿俸禄哪里够?当然要靠多补课了。

    晚间也不用讲课,坐着督促就好

    谁说不是呢,我们也轻松。

    乔岳登时琢磨出门路,这些国子监的师傅们酷爱补习,也并不是真的忧心学生的前程。

    他们补课,也是有补偿的。

    平日里难得看见油水,自然要从这些学生里找补。

    据他所知,朝廷现在颁了新法度,国子监的官员清苦,若是补习,另有补课的束脩。

    这本是体恤国子监的各位教职人员,却被有心之人拿来利用,让贺之漾他们每日都要多补习两个时辰。

    披星戴月,想想都苦,偏偏这些少年的父兄都是死脑筋,巴不得校里让自家子弟多读些书。

    国子监经了这几日的补课,已经怨声载道,可惜胳膊却终究掰不过大腿,还是要安安稳稳上晚课。

    不少师傅们晚间也不愿讲课,大多时刻都只是想要那一份束脩银子罢了。

    乔岳冷哼一声,这帮国子监的官员想要从贺之漾身上钻空子,他可不愿意。

    况且贺之漾日后定然会去鸿胪寺,就算想入六部,也有的是门路。

    何必自己苦苦挣扎,倒让这些人白白占了便宜!

    第81章 欲求不满 的确不算是大事儿,只是想要

    等到补完课, 已经将近夜禁。

    贺之漾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的和霍尧说着话走出校门。

    国子监门口的夜色下,已经零零散散停了不少马车, 都是接小少爷们回家的。

    贺之漾迷迷糊糊的爬上马车, 揉了揉眼睛:我哥今儿回家了?

    今日是京营的休沐日, 贺之漾心里惦记着此时,一上车就迫不及待的问。

    福归小心翼翼的驾着车, 笑了笑:大少爷已经在家里了, 今儿没碰上面, 说是明儿再和您一起用晚膳。

    贺之漾点点头, 在车内昏昏入睡。

    到了家门口, 福归把贺之漾叫醒道:小爷醒醒,到家了。

    贺之漾正要下车,忽听福归又不经意的嘀咕道:都这个时辰了, 也不知锦衣卫又要去做什么缺德事。

    贺之漾看向他:锦衣卫怎么了?

    刚才小爷在车上睡着,没瞧到隔壁乔家那煞神站在黑漆漆的胡同里, 也不知又要趁夜色去收拾哪个倒霉蛋呢?

    贺之漾一愣:你说方才撞见了乔岳?

    他顿了顿又沉吟道:你看他是要出去有差事,还是在等人的样子。

    应该是有任在身吧。福归摇头道:这时节的蚊子最多, 我方才驾车时都被咬了好几个包,这人一动不动站在那儿当靶子, 难道还能是等人?

    不等福归说完,贺之漾登时清醒, 提起袍襟跳下马车道:你先去家里吧,我一会儿就回来睡, 别惊动我哥他们。

    还没等福归回过神,贺之漾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胡同深处。

    月光依稀,把不远处挺拔的身影映射在地面上, 贺之漾心跳加速,他径直向那道身影跑过去,伸手从身后揽住乔岳的腰身。

    他知道他的小情郎是在等谁。

    乔岳回过身,拥住贺之漾:刚才看到你马车渐远,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

    看我一眼就这么好?

    明明白日刚见过抱过,乔岳却非要傻傻的站在胡同口等他。

    乔岳没回答,只是把他抱得更紧。

    月光下,贺之漾漆黑眉眼间浮现一抹甜意,他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挑唇轻声道:本来我也是准备回家的,听到福归说你在,就跑过来啦。

    跑过来想要亲亲抱抱。

    乔岳果然没让贺之漾失望,直接把人摁在墙上,亲得他晕晕乎乎,头顶上的月亮都模糊不清了。

    半晌,贺之漾才回过神,拿出一瓶药膏,吧嗒吧嗒给乔岳抹起来。

    你可真会挑地方站,这儿地儿蚊子最多。贺之漾一把撩起乔岳的衣袖:还要让小爷亲自给你擦药。

    冰凉的药膏经过贺之漾的指尖覆盖在皮肤上,勾得人心里怦怦直跳。

    两个人近在咫尺,胡同空寂得能听到树上的蝉声,乔岳的唇稍稍前倾,能贴到贺之漾的额头上。

    贺之漾看抹得差不多了,收回药膏道:成,明见吧媳妇儿。

    乔岳拉住他手腕:还没上好药。

    贺之漾凶巴巴:我这么善始善终一人怎么可能没上好就走,我看了一遍哪儿都没漏,你别想玩弄心机。

    真的漏了。乔岳看向他,嗓音低哑:今儿去我家吧,看不见的地方也被咬了。

    贺之漾抬手将药膏扔过去:你乔岳也太丧心病狂了吧,爷不伺候了!

    说罢转身就跑。

    乔岳望着总是落荒而逃的小狐狸,唇角轻轻勾起。

    第二日,乔岳却没在锦衣官校现身,问了余察察,听说是外出办案子去了。

    贺之漾心登时一沉,没注意好表情管理,连一向神经大条的余察察都看出了不对劲:漾哥,你这是找镇抚有大事?

    没。贺之漾嘴硬道:我找他能有什么大事儿?

    的确不算是大事儿,只是想要亲亲抱抱罢了。

    要命!

    贺之漾失魂落魄的回到校里,满脸写了不耐烦,看到走廊上有人的椅子挡道儿,二话不说,立刻伸脚暴力踢开。

    同窗们吓得脖颈一缩,都不敢触这纨绔校霸的霉头。

    冯境望了贺之漾一眼,笑道:漾哥你今儿看上去不太行啊,一眼望过去明显的

    话音到此,他忽然一顿,不继续说了。

    贺之漾冷冷看向他:明显的什么?

    明显的欲求不满?

    这句话一冒出来,同窗都埋头憋着笑,不住的打量贺之漾。

    别说,怪不得冯境和漾哥是好哥们儿,这四个字儿还真是传神又贴切啊

    李冀听到了,立刻毫不迟疑的用大嗓门喊道:漾哥你怎会欲求不满,你对谁有欲有求?是爱慕上哪个女子了么?

    贺之漾心虚不已,却冷着脸,睥睨的朝李冀勾勾手指:想知道?离近点,哥亲口告诉你。

    李冀看贺之漾一脸风雨欲来的表情,吓得哈哈笑了两声,转转眼珠吓得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倒是贺之漾在之后的课上又走了两次神

    欲求不满难道他贺之漾一日不见乔岳,就明显到能被人看出不妥么?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贺之漾立刻坐上马车回家,半途又悄悄下车,站在乔岳昨日站的地方翘首以待。

    他今儿才晓得乔岳当日为何会站在这里,这儿视野开阔,不管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人,都能第一时间捕捉到。

    为了能看到心心念念的人,蚊子多一些,也是能忍的。

    贺之漾坐在胡同口的摇椅上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看到人,倒是福归一脸疑惑的来回盯着他看。

    贺之漾生怕这人也张嘴来一句欲求不满,凶巴巴道:看小爷何事?找个舒服地儿呆着去!

    福归摇头道:我是好奇,这地方有什么蹊跷,昨儿咱们邻居巴巴儿的在这里喂蚊子,今儿漾哥又轮流接着喂

    说罢,不解的嘀咕着走远了。

    乔岳今儿去了诏狱审案子,等处理好一切事宜天已经渐渐黑沉,刚走进胡同口,便看到摇椅上躺着的俊秀少年。

    少年一双杏眼里写满了困意,嚣张尽褪,偏偏坐在胡同口,非要傻傻的喂蚊子。

    昨夜还说自己干了傻事儿,今儿就自己凑上前去了。

    贺之漾听见脚步声缓缓醒来,抬眸道:你以后不来校里能不能派人传个话?

    说了要做自己的小情郎,但一点儿男朋友的觉悟都没有。

    语气里半分埋怨半分骄纵,听得乔岳心里直发痒,他故意挑眉道:我向来行踪不定。

    贺之漾登时不高兴了,站起身就要走:意思是我以后也找不到你呗?

    语气里有一丝显而易见的哀怨,乔岳见闹够了,忍着笑上前扣住他手腕:还没成亲呢,就想管相公的行踪了?

    贺之漾挑眉:我家教严,肯定不能让媳妇儿乱跑。

    乔岳也不跟他计较,反而贴上他耳畔:听说哥哥从京营回来了,一起见见用个膳?

    贺之漾摇头拒绝:没必要。

    家父这几日外出离京,看你家灯火通明的,心里还有几分羡慕。乔岳无奈一笑,自嘲道:也罢,那今日我还独自一人就是了。

    乔岳开始走苦情路线,贺之漾立刻招架不住,哼哼唧唧的扯住他衣袖:成吧成吧,来我家吃一顿饭也成,但不准乱说话,不准乱动手。

    乔岳反手扣住他手腕,含笑道:自然,我们锦衣卫,向来是最懂规矩,最不会冒犯别人的。

    贺之漾:

    两人并肩进了贺府大门,任安伯和贺之济看到来自家用膳的锦衣卫,心中都惊疑不定,但毕竟也是朝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心中飞快闪过各种念头,面上却分外热情的迎上去。

    你父亲很喜欢我。乔岳悄悄的趴在贺之漾耳边:哥哥也喜欢我呢。

    这话说得傻乎乎的有点小可怜,逗得贺之漾忍不住想笑。

    那是他们怕你,八成是被你吓住了。

    我不吓人。乔岳平日里凶巴巴,这会儿却一本正经的可爱:也不随便打人,我是好人家的乖孩子。

    嗯嗯,虽然你杀人无数执掌诏狱,但你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少年。贺之漾趁着没人看,实在忍不住抚了抚乔岳的头顶:对吧媳妇儿?

    第82章 生辰八字 坑蒙拐骗,真不要脸

    乔岳被调戏, 眉梢一挑,立刻不甘示弱的伸臂勾住贺之漾脖颈

    正待动作,听到远处有衣角擦过的声音, 乔岳迅速放开贺之漾。

    贺之漾看他怂了, 立刻递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少年人的眉来眼去含蓄又浓烈, 福归微微挑眉,走上前道:小少爷, 带镇抚来花厅用膳吧, 老爷和大少爷都过去了。

    几个人围坐在桌前用膳, 贺之漾乔岳表面上平静无比, 私下了在桌底互踩。

    踩着踩着, 大长腿不知何时纠葛在了一起。

    怎么一直傻笑呢?任安伯古怪的看了一眼唇角上扬脸上明显浮现古怪红晕的儿子:莫不成这傻小子是有心上人了吧?

    乔岳立刻笑着接话道:伯父眼力甚准,是有的。

    真有了!?任安伯不顾外人在场,立刻喜滋滋的笑出声, 连连感叹道:不愧是我儿子啊!为父还没出面替你多加谋划,已经瞧上了人家姑娘, 总算是开窍喽,我可警告你, 别欺负人家姑娘,要是人家也有意, 就遣个官媒上门要个八字,走正经的路子

    贺之漾直接屏蔽老爹的絮絮叨叨, 埋头专心啃牛rou:放心,你儿子亏待不了人家, 不就是上门提亲么,我连他家门都摸清了

    说罢,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小媳妇儿。

    伯父, 那人的生辰八字我这儿恰好有。乔岳笑吟吟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笺道:您看看。

    咳咳咳!贺之漾一脸惊恐的猛烈咳嗽起来。

    乔岳从哪儿搞的心上人生辰八字?还说得有鼻子有眼?

    这人心眼儿和胆子都是真大,敢在自己爹面前玩花样。

    到时候他爹当了真,他从哪里找能成家的心上人!?

    乔岳只管点火,他还能负责收场吗?

    那一边儿,因狂喜而失去理智的任安伯心花怒放,连连点头道:快拿来让伯父看看。

    他被这惊人的好消息冲昏了头脑,连锦衣卫都觉得顺眼可亲起来。

    甚至没想起人家大姑娘的生辰八字怎么会捏在乔岳手里。

    乔岳安抚的朝一脸惊恐的贺之漾笑了笑。

    妙啊妙啊!任安伯沉迷在即将拥有儿媳妇的巨大快乐中,哈哈笑道:这八字一看就和我们之漾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这是哪家?若是门当户对,我要亲自提亲。

    门当户对的很。乔岳矜持的抬起下巴,含笑道:若是和他们家结了亲,想必也极威风呢。

    任安伯一怔:威风?

    对。乔岳面不改色的简短道:不少人都会惧你。

    身为鹰犬锦衣卫的亲家,能不让人畏惧么?

    任安伯一听,更是眉开眼笑,放下了心里最后一块石头,还爱惜的把自家儿媳妇的八字叠好,嘱咐仆人小心存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