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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实在没有脸面对她。

    更何况她如今已是安乾道君的道侣,有了安乾道君在他也不怕她受人欺负。

    一阵清风吹来,带着夜晚的凉意,似乎还带来了一股榛子的味道,也不知道这味道是被风送来的,还是从他记忆中而来。

    和那一晚的夜风好像,他站在后山那颗高大的榛子树上,她在下树下一脸忐忑问他,“师兄你好了没,别让师父知道我们来偷摘榛子了。”

    他飞身而下,将兜住的衣袍展开,里面满满一堆榛果,她双眼一亮,笑意盈满了整张脸。

    那时候正好有一阵夜风吹来,她晶亮的眸子里,被夜风吹出点点涟漪,他觉得月色都不如她眼眸生动。

    “喜欢吗?”他问她。

    “喜欢。”

    “那你夸夸我。”

    “师兄真好。”

    收回思绪,纪玄铮也只是自嘲一笑,无奈抖擞了两下衣袖,默默后退两步,而后转身离开。

    思无邪不仅给许昭月准备了丰盛的饭菜,还准备几身换洗的漂亮法衣。许昭月在房中将法衣换上,她头发挽了一个朝云近香髻,上面别着精致的钗环,一身淡蓝色的轻纱襦裙,裙衫层层叠叠,蓝色中还带着浅浅的粉,裙身上点缀着闪亮的珠子,就像是将装满星辰的淡蓝天空泼洒在了衣服上。

    许昭月望着镜中的美人儿,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黛眉弯弯,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琼鼻高挺精致,樱桃般的嘴儿不染而艳,再有额间那一点钻石点缀,美艳又高贵,一颦一笑间媚态横生。

    这身材被衣服修饰也是凹凸有致,曲线玲珑,许昭月望着那饱满的胸脯,不得不赞叹修炼的奇妙。

    这脸蛋,这身材,祸国妖姬也不过如此了!许昭月对着镜中摆着造型,微嘟嘴是我见犹怜,横眉冷对是冷艳逼人。

    绝!实在是绝!

    就在许昭月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房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许昭月回头看去,就见云乔皙自门口走了进来。

    云乔皙看到她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许昭月虽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但平日里她也没怎么打扮过(主要是因为穷),所以她的美貌也没有太张扬。可现在,穿着那巧夺天工的法衣,戴着精致的钗环,额头上还点缀了闪亮亮一粒美钻,人靠衣着佛靠金装,她身上所有优点都在一瞬间放大,顿时艳光四射,带着张扬的攻击性。

    许昭月冷冷扫了她一眼说道:“进门连门都不敲,真是没有礼貌。”

    “我不恨你。”云乔皙一开口就是这话。

    许昭月听得皱了一下眉头,她甚至向云乔皙投了一抹怀疑的眼神,“你这话是对我说的?”

    “对,我不恨你。”

    “……”

    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她不恨她显得她多么大度一样。

    许昭月冷笑一声,一点都没客气,“你哪里来的逼脸恨我?”

    “我也不想跟你争辩什么,我今天来这里是想你把属于我的还给我。”

    “哦?我欠了你什么需要还给你?”

    “念皙,把念皙还给我。”

    “你出来吧。”

    只听得一阵风起,没一会儿便见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房间中,许昭月神色淡淡道:“人在这里了,要带走就带走。”

    云乔皙见到他,顿时眼前一亮,她急忙跑过去握住他的手。

    “念皙,念皙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恩赐将手指从她手中抽出来,她走到许昭月跟前,跪俯在地上,“主人有何吩咐?”

    “她是来找你的,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解决,不要来烦我。”

    “念皙你跪她做什么?你怎么还叫她主人?”云乔皙伸手拽着他,“你快起来,你不要跪她。”

    “她本就是我的主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的主人早就仙逝了,你好好看看她,她根本不是你的主人,她与魔族勾结,还打伤了我。”云乔皙越说越委屈,“念皙,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不肯与我结为主仆,可为什么要认这个人为主人?”

    大约是她说得激动了些,气血上涌,竟没忍住溢出一口血,云乔皙捂着胸口,疼得秀眉微蹙,“你刚刚也看到了她是怎么伤我的。”

    念皙偏开头不去看她,许昭月实在欣赏不了别人这么激烈表达情感,她挥了挥手,“出去解决,别碍我的眼。”

    念皙这才从地上站起身,她路过云乔皙身边停顿了一下,说道:“你随我出来,我正好也有一些话要和你说清楚。”

    “念皙。”云乔皙看上去虚弱极了,身体一歪就向恩赐倒去。

    恩赐下意识扶了她一把,可意识到什么,他急忙将她松开,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云乔皙手上一空,面上不免多了几分失落,那一张白皙虚弱的脸看上去就越发楚楚可怜了。她眼中噙着的眼泪滚落下来,就这般咬着唇,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恩赐。

    恩赐面色紧绷,双手握紧,冰冷冷将脸偏到一边,语气冷硬道:“你随我出来。”

    云乔皙这才和他一起出去了。待那两人一出去,许昭月就捻指一弹将门砰一声关上,她没那个兴趣去观赏两人依依惜别,也懒得去在意这两人说了什么。

    阳城子正在房间中独自对弈,他面前摆了一张棋盘,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门骤然被人推开,他却浑然未决,手指夹着一枚棋子慢悠悠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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