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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黄俊刚准备回房间,和正在到处溜达的陶文昌撞了碰面。“干嘛呢?还不回房间?” “我吃多了,消消食。”陶文昌嘿嘿一笑。 “消食个屁,瞧瞧你这几天心神不定的样子,比赛状态怎么回事?”黄俊早就想找机会点一点他,“心思飞哪儿去了!” “没飞啊。”陶文昌很少挨批评,这回是真不委屈,“唉……这不是和女朋友断联了嘛,找不着人了。” “瞧你这个熊样,比赛和女朋友哪个重要?”黄俊立马把这件事重视起来,“你小子可给我稳住了,有什么事过了明天再说。现在赛程咬这么紧,得分清孰轻孰重。别给我整这套伤痛文学,成天为爱痴狂。” “我这不是年轻嘛,谁年轻的时候没吃过爱情的苦头?”陶文昌笑着反问,“您是教练,当然不懂了,要是您年轻时候但凡懂一些,今天的我们就有师母了。” “滚蛋。”黄俊有时候真想捏住这帮臭小子扔出去,“我这叫为大学生体育事业奉献一生,精神层次已经达到顶级,是超出常人的境界,谈情说爱都是俗气。再说我这是不想找,我要是想找,分分钟给你们弄个师母回来。你赶紧回去休息,手机关机,明天好好比赛。”说完,他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走廊另外一侧有个男人的影子一闪,好像以前见过。 陈双躺在床上,被弟弟教训了足足十几分钟,现在一动都不敢动,活像养胎。“我真没事,你千万别说出去。” 陆水坐在床边,紧抓着陈双的手,抓到自己的手指关节都发白。陈双只是崴了脚,在他眼里,仿佛是断了腿那么严重。 “小伤,比你以前受过的伤还小呢。你听话,别这么担心。”陈双摸了摸他的额头。 陆水偏过头去,刚才差一点哭出来。在哥哥的事情上,他其实很容易掉眼泪。曾经自己受伤不觉得有什么,换成陈双,疼到陆水没法忍受。 “哥。”陆水缓慢地抬起了头,“我考首体大。” “什么?”陈双吓得直接坐起来。 陆水点了点头,没再解释。其实也不用解释,他受不了哥哥受伤,如果将来陈双再有什么突发事件而自己不在,他怕后悔一辈子。 这一次,他主动退一步。 可是陈双却没有立刻答应,弟弟对梦想的退步并没有让他高兴。“再……再说吧,等比赛结束再说。” 屈南靠着墙,看着兄弟俩的一举一动,思路再一次被敲门声打断。“你们聊,我去看看谁来了。” 这个时间会过来的……不会是白队或者昌子吧?屈南拉开门,见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熟悉是因为,曾经在爸爸的比赛资料里见过他无数次,不熟悉是因为,他比影像中老了。 “你就是屈南?”段春峰站在门外,在看屈南的脸。 屈南对这种视线早已习惯,只要是和哥哥认识的人,无论是学校的老师、队医、教练,甚至是东食街小卖部的老板,在见到自己的第一瞬间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是。”屈南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年龄上去了,他年轻时候可能比自己还要高,“我是屈向北的弟弟,我叫屈南。” “你不太像他啊。”段春峰一下看出了不同,除了鼻子和嘴巴有那么一点相似,两兄弟不算一个模子。 “是。”屈南说出这个“是”字时,仿佛等待了20年,有些事他必须要承认了,自己和哥哥就是不像。 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起跳方式,他们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不像也对,因为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人。”段春峰的右手落在屈南的肩膀上,用力地捏了一把,“长大了啊,真好。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 屈南忽然抿了下嘴。“也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那时候你太小了,肯定不记得我。”段春峰很难想象那时候的小包子变成了眼前这个,“个子够高,腿够长,是个跳高的好材料。你的比赛我看了,有没有想过换一种助跑方式?” 屈南心领神会,点了一下脑袋。不愧是当年的跳高神将,和哥哥并驾齐驱,一眼看出目前的助跑方式是自己模仿来的。“我没有我哥的天赋。” “那可不一定。天赋虽然很重要,但是后起之秀也不少。我当年也是被纳为天赋不够那一堆里,有时候……一种方式不一定适合你,换一下路子。运动员的思想可不能僵化。”段春峰点到为止,向北的弟弟就是他的弟弟,很多话不用说那么重,“好好休息吧,明天是一场苦战。” “谢谢您。”屈南送他到电梯口,看着电梯门在面前关上。哥哥曾经的好友都来了,现在心里好像就缺了那么一点。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喂。”屈南马上接起来,“妈,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刚刚看完回放。”张玉兰指的是比赛回放,“现在预赛就升到2.20了?” “也还行,努把力能上。”屈南的脚步停下,“姥爷怎么样了?” “睡着了,说是明天要精神抖擞地看决赛,怕看着看着比赛睡着。”张玉兰缓了好久,好久,好久,都没有开口。 久到屈南苦笑了一下,准备如同往常那样。“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电话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