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

    系统的声音犹如审判一切的神明,冰冷无情。

    宿主编号2047,世界编号012,正式进入剧情节点

    陆时玉之死。

    【陈政从饭馆出来,他最近刚在工地上班半个月,工资日结,加上这些年挣的,也算攒了不少钱。

    冬日的冷风如刀子般吹过人的脸庞,带来阵阵不适的疼痛。

    他前些天在工地附近找了个出租房,虽然狭窄逼仄,没有窗户,但总比工地漏风的铁皮房好,最起码有个小厨房,天冷的时候可以烧些开水喝。

    经过不远处的陆氏大厦,他看了眼窗明几净格外豪华的大楼,面无表情的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冷淡经过。

    忽然,两个女人从大楼里走了出来,衣着整洁,气质干练,正压低了声音讨论着什么

    这就是豪门秘辛吗?这么可怕?

    对啊,咱们总裁当年也被放逐到乡下了,不过比那个小少爷命好,活了下来。

    今年是00年的话,那小少爷算算也死了十几年了。

    死的时候才25岁吗,叫什么来着我想想,我记得名字还挺好听的

    哦,陆时玉。

    对对对,陆时玉!

    两人边说边笑的从一道僵直的身影旁离去。

    没人注意到这道身影猝不及防的怔忡。

    陆时玉?

    死了十几年?

    陈政罕见的有些迷茫。

    所以他恨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其实早就死了?

    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抬头时看见对面广告牌上的喜迎千禧。

    时代变化很快,现在的城市由钢筋水泥、车水马龙筑造而成。

    几十年前那简陋不堪的乡下小屋内,曾将他踩在脚下欺/辱的青年甚至看不见这幅景象。

    他裹紧衣服,沉默的迈开步子,朝自己的小家走去。

    他永远不会原谅陆时玉。

    但也不会放弃自己的新生活。

    没有人会永远留在过去。

    他也一样。】

    【

    陆逞疲惫的捏捏眉心,看着桌子上的企划案。

    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看清来电后他面色不变,狭长深邃的凤眸眼尾生有细纹,岁月在他身上沉淀出优雅与从容,他已不再像几十年前那样冷厉急躁。

    喂?

    喂,陆先生吗?

    怎么了?

    是这样的,今天是时玉的忌日,二爷问您要不要回来吃饭。

    陆逞语气不变,堪称温和道:忌日的话,不应该去墓地吗?

    那头一顿,立刻找补:是这样的,您也知道我们当年没有找到时玉的尸体,所以就想着大家聚在一起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温和平淡的声音顺着电话传来,电话那头的女人一顿,听着男人含着笑意的无奈声音:没记错的话,当年把他放逐到乡下的,就是你口中的二爷吧。

    陆、陆先生,我们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总裁办公室内的男人垂下眼,思路丝毫没有被这通电话打乱,他继续处理着自己的公务。

    却又不期然的想到昨天在茶水房听到的谈话。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总裁还是一个人啊?

    听说今年过年也没休息,还来公司处理文件呢。

    他眼中含着有趣的笑意,眉眼却凉薄的惊人。

    他不需要伴侣、亲人这种脆弱不堪的存在。

    一个人,他也可以活的很好。】

    滴

    剧情回放完毕宿主2047,请继续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这个世界

    下个世界预告是血族

    前请提要,血族爱叫父亲(坏笑.jpg感谢在20210919 18:14:27~20210920 20:1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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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年代文里的老实人(完)

    徐贵今天起的很早。

    他精心挑了一身黑色西服,又在左胸胸前佩戴了白花。

    卧室的洗手间很大,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十二年的时光,他的五官逐渐变得成熟俊朗,比起年少时胡吃海喝引起的虚胖,现在的他也是别人口中的帅大叔。

    怔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扯扯唇,露出了一个和年少时无异的张扬的笑,眉眼间的沉郁跟着消散些许,才笑完又觉得难看,唇角又缓缓抿的平直。

    门外传来几道脚步声,他回头,看见了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妻子和孩子。

    爸爸,六岁的女儿扎着简单的辫子,踉跄着朝他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似懂非懂道:我们今天要去看时玉叔叔吗?

    妻子面容苍白,担忧的看着他,相伴十年,他们是最懂彼此的人。

    他对她笑了下,抱起乖巧懂事的女儿。

    是。

    时玉叔叔是爸爸很重要的朋友,念安一会儿到了陆家要听话哦。

    说着他走出了浴室,妻子轻轻揽住他的胳膊,走吧。

    他们坐上门口的车。

    司机开车不急不慢,路边一晃而过的是千禧年蓬勃发展的城市。

    公路上来往不绝的汽车、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意气风发的新时代年轻人以及大喇叭里唱的喜迎千禧。

    一眨眼十几年就过去了。

    很多年少时以为能当一辈子朋友的人,如今却只能深埋于心底。

    真可惜,他们的友情没有毁于矛盾和岁月,而败给了命运。

    坐在车上,徐贵恍惚间想起那些往事。

    他以为自己已经记不清了,实际上每年的这一天他都能清晰的回忆起过去。

    亮着惨白灯光的病房内,骄矜傲慢的陆家小少爷静静的躺在大床上,那么风华绝代的一个人,面上却毫无血色,像睡着了一样,从病发到抢救到宣告死亡,太快了,才短短半个月。

    那一阵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茫然地随着父母到处奔走,茫然地看着全北城的人来医院探望他最好的朋友,茫然地被父母带到了葬礼现场,却什么也没看见。

    陆家那位位高权重的陆三爷发了疯,没让时玉进陆家陵园。

    他被那位三爷藏了起来,至今不知道埋在哪里。

    浑浑噩噩的大脑清醒了一瞬,他在葬礼上气的发疯。

    那会儿他还是个小胖子,没人拦得住他,在父亲惊怒交加的眼神中他冲上了二楼,踹开那位活阎王的房门,想质问他凭什么不让时玉进陆家陵园。

    却看见了满室白烟和一地烟头。

    那位陆三爷就坐在角落,听到声音也一动不动。

    指尖有一点猩红,烟雾缭绕。

    所有人都在讽他心狠、刺他装模作样,可却都忘了,北城这两年谁人不知时玉是这位的心头rou。

    他不知怎么忽然就难受的厉害,瘫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的头晕,甚至缺氧。

    看着屋子里毫无反应的男人,好像看到了一尊冷硬苍白的雕塑,最后他被赶上来的徐父拖着后背拽走,离开前透过模糊的眼泪看见屋内的男人似乎动了下。

    他手中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是块玉雕龙。

    裂了条缝,又被拿红线缠了起来。

    时光匆匆过去这么多年,徐贵不知道从哪听过一个传闻。

    据说拿红线把逝者伴身之物缠起来,留在身边,能得逝者托梦。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只是这么多年了,想来也是假的,不然陆逞怎么会一天比一天衰老,正值壮年的年龄却已满头华发,在医院躺了一年。

    若是当真能托梦,时玉应该也不会愿意看到他尊贵从容的小叔,变成如今这幅毫无生气的模样。

    很快到了陆家。

    陆家的气氛肃穆安静。

    挂着白花白绫,来往的祭奠者全部神情哀痛,安静的送上花束。

    徐贵下了车,抱着怀里紧张的女儿。

    才走几步,他便看见了一位老熟人。

    王家的四公子,王权。

    王权手里牵着孩子,看见他后顿了下,苍白的面上扯出一个平静的笑。

    他们互相点了点头,便算致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些以为会玩一辈子的朋友都有了自己的生活。

    他移开眼,却听见一边的妻子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摇摇头,他把女儿抱给妻子:我去洗把脸。

    去洗手间的路上他又看见了王权。

    早已长大的男人成家立业多年,身边是温婉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多年前那两场没有结果的告白,似乎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那个勇敢的举着花束站在酒店后门,看了他一眼依旧将花递给青年,并大声的说我喜欢你的男人也在短暂的消沉后,开始了新的生活。

    十二年的时光。

    便是再深的感情也将成为过去。

    徐贵和他点了点头。

    他们擦肩而过,隐约的,他听见了男人怀里孩子的声音。

    爸爸,为什么我们每年都要来这里呀?

    他没有听王权是怎么回答的,也没有必要。

    就像外面大街小巷里唱的那样,新时代新生活,过去就埋葬于过去。

    只是终归有些可惜。

    这么美好的时代,他却没能和想要前行一生的挚友一同看见。

    导致现在深夜迷茫时,连找个喝酒的人都没有。

    祭奠结束后,他没有耽误,带着妻儿离开陆家。

    回头再看看,满室喧嚣,真正为时玉来的人又有几个。

    十二年了,什么都变了。

    唯有陆三爷疼爱他那个早逝的小侄子这一点没有变。

    所以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依旧有来来往往无数个人知道一个名字。

    陆时玉。

    那位陆三爷的小侄子。

    车子平稳行驶在公路上。

    驶过一条小巷后停了下来。

    妻子拿过一个小盒子,递给他。

    爸爸,女儿叫他:你干什么去呀?

    他捏捏女儿的小脸,去送一个东西。

    小巷寂静悠长,一直快走到头,才能看见一间玉石铺。

    装修典雅精致,外间摆满了莹白无暇的软玉。

    店内只有一个员工,正打扫着卫生,看见他进来后笑了下:抱歉啊先生,我们老板不在,您明天再来吧。

    他拿着古朴铜色的木盒,点了点头:我只是来送个东西。

    把盒子递给员工,他有些不舍,却又忍住了收回盒子的手。

    给你们老板的。

    哎,是卖玉吗?不是云南那块的吧?我们店不收云南那块的玉。

    为什么?

    不太清楚,但是我们老板对云南那边的玉好像有些挑,一点瑕疵都不要,宁愿自己飞去采也不愿意收别人手里的。

    徐贵一愣,忽然轻笑了起来,笑的却有些释然。

    我这个玉不一样,是一位朋友当年雕坏的残次品,也是他让我送来的。

    啊?

    你们老板应该会喜欢。

    他走出店铺,周边小巷里断断续续有住户起床散步。

    经过这家玉石铺时总忍不住讨论两句。

    别小看这铺子,里面是大老板呢。

    啊?大老板住这?

    谁知道呢,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人,据说是个玉石迷,天南地北的到处飞,还专门建了个展馆,多少玉石老板想去看看都不行,说是私人的,不开放。

    这有钱人爱好都跟咱们不一样啊。

    可不是吗,长得也凶的很,谁敢惹,一回来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哟,还是个活霸王嘿。

    徐贵离开这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妻女在车内等他。

    恍惚间,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位行事不羁的好友曾和他抱怨过的话。

    那是年少时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日子。

    他的卧室宽大温馨,放了许多小人书和手办。

    微风拂面,阳光和煦。

    贵儿,我想去云南玩玉。

    云南的玉肯定都特别好看,那是一片白光,坐在白光里的好友轮廓模糊,唯能看见垂落的黑发和秀致的鼻梁,他坐在他卧室的椅子上,不高兴的嘟囔:我好想去哦。

    他趴在床上看小人书,敷衍的笑了两声。

    很快卧室的门被敲响。

    门外出现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五官模糊的男人穿着修长挺括的风衣,气场雍容沉稳,语气温和含着笑意,轻轻地唤:时玉,回家了。

    他瞥眼看去,看见好友跳下凳子,三步并两步跑出卧室,牵住了来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