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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湛却道:“你方才还说热。”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赵曳雪叹了一口气,只好道:“没有热。” 北湛仿佛明白了什么,点点头,道:“你不喜欢那件大氅?” 无论如何,赵曳雪都不可能把真相告诉他,索性就坡下驴,道:“不喜欢。” “哦,”北湛的神色依旧淡淡的,叫人看不清楚他的真实情绪,只是道:“不喜欢就算了。” 赵曳雪有些不安,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了:“时候不早,你该休息了。” 赵曳雪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点点头:“好。” 她准备等北湛离开之后就休息,谁知他不但没走,反而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赵曳雪疑惑地看着他,道:“你……” 北湛抬起头:“怎么了?”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倒叫赵曳雪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道:“我要睡了。” 北湛嗯了一声,没有起身的意思,道:“我看着。” 赵曳雪:…… 她觉得今晚的北湛很奇怪,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却又不肯说,只是闷在心里,习惯性地沉默着,像个孩子一样别扭。 想到这里,她忽然就有些后悔,刚刚不该和他说大氅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赵曳雪也没去细想。 碍于北湛是此间的主人,赵曳雪不可能强行赶他走,只好硬着头皮,让玉茗服侍自己洗漱,净了面,玉茗替她拆下发簪,万千青丝倾泻而下,如一匹上好的缎子。 灯烛幽幽,赵曳雪对着菱花铜镜,却在其中看见了北湛的身影,他依然靠坐在桌边,一手支着头,目光认真地看着她,那双眸子在烛光下显得温柔专注,令人心中倏忽一颤。 待赵曳雪躺进被窝之后,北湛又坐了好一会,就在玉茗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退出去的时候,他终于起了身,道:“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轻轻吹熄了灯烛,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唯有屋外檐下灯笼的昏黄光芒,透过窗纸落了进来,黯淡却温柔。 赵曳雪听得门开启,又关上,发出长长的吱呀声,紧接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那道熟悉的影子,身姿秀挺,如青松一般,踏着薄雪而去。 一夜无梦,次日晨起,天光熹微,有太子府的婢女送了热水来,外头传来人声轻微,赵曳雪窝在床上醒神,过了一会儿,玉茗从外头进来了,表情十分古怪,道:“主子,她们送新的衣物来了,不过……” 赵曳雪疑惑:“不过什么?” 玉茗道:“您……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待赵曳雪穿戴齐整出去,一眼就看见屋子里站着七八个婢女,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件大氅,样式不一,薄厚不一,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昭太子殿下亲口吩咐她们送来的。 婢女道:“殿下所有的大氅都在这里了,姑娘若是不满意,尽管吩咐,奴婢们请人即刻做来。” 赵曳雪默然无语:吩咐什么?吩咐做大氅?她就不能要一件女子用的斗篷吗? 第40章 探听。 到最后, 赵曳雪还是挑了一件大氅,毕竟昭国实在太冷了,她没必要苛待自己。 大氅是深青色的质地, 内衬是绒绒的裘毛,玉茗替她仔细披上, 拉了拉宽大的袖子,抱怨道:“昭太子殿下也真是, 为何非要让您穿他的大氅呢?就不能做个斗篷么?” 赵曳雪轻咳一声,也不知如何接话,遂沉默不语, 那几个太子府的婢女都悄悄地打量她, 其中一个问道:“姑娘可还满意?” 赵曳雪点点头:“有劳你们。” 那婢女忙道:“姑娘客气了, 本是分内之事。” 她又叫了另一个婢女上前来, 向赵曳雪道:“这是燕儿, 祈总管派她来服侍您,姑娘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她。” 那燕儿模样生得清秀, 年纪看着与玉茗差不多, 个子却高她小半个头,过来福了福身:“奴婢见过姑娘。” 赵曳雪还没说话,她便自己直起身来,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打量,玉茗皱起眉头, 欲言又止。 等人都退下后,她才对赵曳雪小声抱怨道:“主子,她们好没规矩,怎么能那样冒犯您?” 赵曳雪想了想, 道:“或许昭国人都不那么重规矩。” 玉茗一边替她梳理鬓发,一边咕哝着道:“您呀,就是心肠软,太好说话了。” 赵曳雪失笑,她转念一想,又道:“不过倘若主子心肠不软,奴婢也就没法站在这里了,说来说去,还是要谢谢主子的恩典。” 她的手指灵巧一绕,口中道:“希望这府里的下人也要知道感恩才是。” 玉茗是打心底里觉得,她家主子是世上最好的人,值得所有人对她恭敬礼待。 梳妆罢了,那个叫燕儿的婢女送了早膳来,是一个不大的三层食盒,玉茗打开来,顿时大失所望,是一碟千层馒头,她打开第二层,薏仁小米粥,想着最下面的应该会好一些,玉茗揭开盖子,是一碟雪花糕,还有一碗芋粉团。 除开那一碗粥,其他全是面食,看起来寡淡无味,别说赵曳雪,便是玉茗看了都觉得没什么食欲,无他,从他们跟随大军离开雍州的那一天开始,每天吃的都是各式各样的面点,无一例外。 如今到了昭国,竟然还是吃这些,玉茗有些心疼,忍不住对赵曳雪道:“主子,不如让她们换几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