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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又竭力推荐道:“三公子请看,这画的线条优美流畅,这仙人栩栩如生,衣袂飘飘,仿佛要从这画上飞出来似的,尤其是这一只仙鹤顶上的一点红,只需一眼便能让人移不开目光,神女献寿,仙鹤衔松,这其中的寓意多好啊。” 陆秉文收起扇子,敲了敲手心,一双狐狸眼眯起来,笑道:“刘掌柜有心了,可是,这盛京里谁不知道陆某是个大俗人,我不懂画,眼里也只有黄白之物,你说陆某花了一百八十两的雪花银,买了这么一幅名不见经传的图,去给忠义侯献寿,他老人家会不会把陆某赶出来?” 他面上笑眯眯的,狐狸眼微弯,眼神里却没有半分笑意,悠悠道:“刘掌柜是把陆某当傻子么?” 声音虽不大,但是那一瞬间,陆秉文的气势却极其迫人,刘掌柜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表情逐渐慌张:“这、哎,陆三公子,刘某绝不是这个意思啊!” “不是这个意思,又何必拿这样的画来糊弄我?”陆秉文漫不经心地伸出书,摸了摸那幅画上的印章,一字一字地念道:“古月先生。” 他唰地打开扇子,笑起来时,精明的狐狸眼透着一股子风流意气,道:“我看是胡说的胡,这么假的把戏,刘掌柜,我们陆府的狗都不会上当啊。” “假的?!”刘掌柜面露极度的震惊之色,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是假的?这可是刘某花了三百两银子从叶姑娘手里买来的。” “叶姑娘?”陆秉文的声音一顿,狐狸眼微微眯起,道:“哪个叶姑娘?” 刘掌柜拱了拱手,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一边答道:“是叶昭雪叶姑娘啊,她说,她也是认识陆公子您,刘某这才相信了她。” 陆秉文摇了摇扇子,面上露出几分若有所思之色,刘掌柜躬着身,道:“陆公子难道不认得她?” 陆秉文唔了一声,道:“认倒是认识,不过么……” 他坐直了身子,那双狐狸眼挑起来,落在刘掌柜身上扫了一个来回,忽然笑道:“刘掌柜早说么,若是这画是从叶姑娘手里出来的,那就是比真金还真,陆某能放一百个心了,别说一百八十两,就是二百八十两,三百八十两,它也是值的。” 刘掌柜听得心惊不已,这简直与之前赵曳雪说过的话完全一致,哪怕她再把价格翻个几倍,陆秉文也会花钱买下来,这叶姑娘究竟是什么来路? 但不管怎么说,看陆秉文这反应,这一关算是彻底过去了,刘掌柜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汗意,偷眼觑着陆秉文正在端详那幅献寿图,小心问道:“陆公子觉得这幅画如何?” “好!”陆秉文一收扇子,笑眯眯地称赞道:“线条优美流畅,仙人栩栩如生,恍如真人,尤其是这仙鹤顶上的一点朱砂红,实在引人注目,神女献寿,仙鹤衔松,真是绝佳的好画!” 刘掌柜:…… 这不就是之前他夸的那些话么? 陆秉文当场变脸之快,堪比翻书,前后转换自如,行云流水,以至于刘掌柜十分好奇,问道:“陆公子,刘某在盛京这么久了,从未听说过哪一户贵人是姓叶的,不知这叶姑娘,是何许人啊?” 陆秉文看了他一眼,狐狸眼里含着狡猾的笑意,道:“刘掌柜,不是陆某不告诉你,只是我敢说,整个盛京,知道这位身份的人,屈指可数,比如……” 他伸手一个指天的手势,刘掌柜顿时色变,陆秉文笑眯眯地道:“你还要打听吗?” 刘掌柜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陆公子就当我没问过这句话。” 陆秉文笑了,让下人取了一百两银子来,付给刘掌柜,末了又叫住他,道:“等叶姑娘来取定金的时候,麻烦刘掌柜替陆某转达一句话。” 刘掌柜立即道:“是,陆公子请说。” 陆秉文想了想,道:“就说陆某对古月先生的画十分满意,不知叶姑娘家中还有没有多余的画,陆某愿意出两倍的价格,再买一幅,自己珍藏起来。” 两倍价格,就是六百两,刘掌柜暗暗心惊,他的全部身家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陆秉文却轻轻松松就要花六百两买一幅画,果真是富可敌国。 刘掌柜走后,一旁的小厮疑惑问道:“公子,您明明一开始不想要的,一百八十两买这么一幅画,值得吗?” 陆秉文笑道:“值得,当然值得。” …… 隔了两日,赵曳雪还惦记着那一封和离书,趁北湛上朝的时候,她悄摸着去看了一回,却发现那墙上已经空空如也,和离书不见了。 这么巧?被收起来了? 赵曳雪不死心,到处找了一回,发现那和离书真的没了踪迹,也不知被他收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揣在身上吧? 赵曳雪揉了揉眉心,暗暗叹了一口气,无功而返,她决心晚上问问北湛,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他拿了和离书有什么用处。 到了夜里,赵曳雪没像往常那般早早休息,而是忍着困意,强撑着看书,一边等北湛回来,玉茗劝了几次也没用,最后反倒是她先打起了盹,靠在榻边,小鸡啄米似的,东倒西歪。 赵曳雪看得又好笑又心疼,最后让她去外间的榻上躺下了,直到深夜时分,赵曳雪也有了些睡意,模模糊糊间,听见一阵沉稳的熟悉脚步声,近在耳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