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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念摸摸瘪瘪的肚子,直道:“快摆。”同时转头问江恕:“侯爷,你不用午膳到这时候都不会饿么?” 于膳食,江恕向来不拘,听她这一问,才觉有些饿,却是道:“往后若你饿了便先吃,不用等我。” “……哦。”常念没再问什么,两手托腮眼巴巴等着张嬷嬷她们回来。 然朝夕院外,急步匆匆赶来的却是十骞。 十骞进屋先向二位主子见礼,随后看向宁远侯,再看看侯夫人,欲言又止,有些为难。 江恕微微皱眉:“但说无妨。” 十骞才开口道:“回禀侯爷,豫王殿下的人过来传话,京北大河出事了。” “什么?”常念比江恕先一步出声,什么膳食都顾不得了,下意识站了起来,焦急问:“哥哥可还好?有无危险?” 江恕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沉静:“是运河出事,并非豫王。” 常念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说什么。 听闻这京北大河出事,她满脑子都是前世兄长因她病危下江南,后来又遇大船倾覆,尸骨无存。 江恕握住她肩膀揉了揉:“你且安心在府中用晚膳,我去看看。” “……好。”常念只得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夜间行事不便,侯爷万事小心。” 江恕应声,随后便与十骞出了朝夕院。 出了朝夕院,他脸色便凝重下来,迈着大步,边问:“怎么回事?” 十骞道:“豫王殿下晌午时才前往两湖地区巡视灾情,今夜来的人是豫王的手下,神色匆匆,也未来得及细说,只道闹出人命了,请您赶快出城去一趟。” 时已夜幕,浓云遮月。 街市繁华褪下,万家灯火点起,疾驰出城的两匹快马却是半刻不停歇,无边暗色中扬起阵阵尘土。 城外十里地的赵家庄,正是出事的地方,也是京北大河往江南开凿河道的一个节点。 江恕来时,凿了一半的河道两侧聚满了村民,个个手举火把,甚至有扛着锄头和镰刀的,声音吵嚷喧闹。 负责此段的关大人见他来了,心中顿时有了主心骨,急忙过来道:“深夜叨扰侯爷,是下官无能——” 江恕冷声打断:“直接说出了何事。” 关大人脸色一僵,忙省去了那些虚词,道:“自上回您与豫王殿下将南下路线改道,占了赵家庄部分良田,由官府出面按田亩给了村民银两,事情进展顺利,可今日下午突然冒出两户人家死活不同意,搅乱施工,愈闹愈凶,官兵管治不成,起了冲突,其中一户赵老头撞到官兵大刀上当场毙命。” “此事说不清谁对谁错,闹出人命我自是慌了神,当场指挥停工,欲先妥善安置赵老头身后事,谁料那赵老头的儿子就此大闹起来,胡言乱语,污蔑官府强抢良田,欺压民众,引得村民们纷纷起了逆反,为免再出人命,官兵也不敢强行上前制止,拖到眼下天黑了还不消停,甚至有人去开封府鸣冤,下官怕事情闹大,万不得已,才请您来拿个主意。” 江恕顿默一瞬,道:“良田置换应留有凭据,你先去取赵家凭据来,令叫官兵换上木棍一类钝器上前。” “是是!” 言罢,江恕拿了一火把走到人群后,厉声斥道:“都住口!” 距离他不到三步远的民众猛地听这一句,几乎是背脊一寒,下意识噤声,纷纷转头看去。 身后男人一身黑衣,身姿挺拔,锐气的眉眼透着寒凛,眼神锋利地扫过来时,更有一股令人胆战的冷沉气息,仿若是常年身居高位的浑厚气势,说一不二,不怒自威。 外围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里面吵嚷的人群也倏的闭上嘴,往回看。 江恕高举火把走进去,众人不约而同让出一条道。他走到中间一褐色布衣男子身边,用火把照亮。 那褐衣男子跪在地上,身侧躺着一没了气息的老头,血迹融入泥土已然干涸。 见他冷肃的脸庞,褐衣男竟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江恕却未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瞧清周遭是个什么情况,便问众人道:“敢问各位,可曾见过哪家孝子会将老父亲就此置于荒野淤泥求公道?” 民众之怒,无非在于官府草菅人命,弱老孤寡,含冤无助,无疑是最能引起同情的。 可若非如此呢。 果然,众人听这话,不由指点起来,先才光顾着替这赵老头讨公道,倒忘了,闹了大半天没个结果,要报官也不见赵二抬赵老头的尸首去对簿公堂。 正此时,关大人取了凭据来。 江恕接过展开给大家看:“凭据签字画押,是明明白白你情我愿收了银两,为何现在才不满闹事?在场也有良田充公者,你们可是都拿了足够银子?” 众人鸦雀无声,半响,才陆续有人出来应和说拿到了。 褐衣男刚张了张口,十骞就拿了木棍上前,一手将麻布团塞到他嘴里,“随我去开封府走一趟吧!” 江恕示意关大人。 关大人带官兵上前,直接将人反手扣押住,随后有人来处理赵老头,一并带回官府。 江恕才冷眼睨了众人惶恐不一的神色,声音却忽而平静下来:“事情原委,自有公道,尔等不想去官府喝茶的,便都散了。” 话音甫落,手指木棍的官兵便涌上前,面色凶悍,逮住带头闹事的便是一棍打下去,先前不听管教的也被强制驱散,见状,众人都怕了,哪个还敢多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