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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江老太太却有些愁眉不展,时不时叹气。 常念问她,她总摆手说无事。 夜里等江恕忙完回来,常念就问他。 江恕头也不抬地道:“早在我们大婚那时,祖母就来信说在侯府布置了个御花园,眼下入秋,百花凋零,想必是为你回去后看不到那盛景叹息。” “这样啊!” 常念忽然想念皇宫的御花园了,也想念母妃和兄长他们了。 江恕见她反常的安静下来,抬眸看了看,斟酌道:“若你想回京,来年开春天暖,可启程。” 常念笑了笑,却说:“我可不想再遭一回长途跋涉的罪。” 这话半真半假,路途遥远,确实辛苦。 可她也会想,无要紧事,总是回京也不像样,老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一点点道理。 而且要回侯府了,那陌生的一大家子、全新的环境,未知的一切让她有些不安。 这样的不安却没有持续多久。 隔日启程,江恕因安城还有要事未处理妥当,暂且停留半日,常念与老太太坐上回府马车,先一步出发。 一路上老太太拉着孙媳的手,说起侯府,事无巨细,怕被孙媳嫌弃,老人家话里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老太太说:“旁系那几房吵杂,早早跟咱们分了家的,到时见着你都得跪下一叠声儿的喊'公主',要有哪个不敬你,我老婆子这拐杖给他个教训!咱们侯府虽比不得皇宫富贵,只要念宝想,祖母明儿个就叫他们按皇宫模样另建一栋府邸来。阿恕有的是银子,他行事节俭,都是宇文那个老头子教的,可别给他省,知道不?” 那样的珍重和爱护慢慢打消了常念心底的不安。 她乖乖说好,同时在心里想,她是父皇最疼爱的朝阳公主啊!加之芦、荟二位嬷嬷手段了得,那侯府便是有什么牛鬼蛇神也不带怕的! 一行人出发不到半日,江恕办完事快马追上来了,及至入夜,才抵达银城。 宁远侯府建在银城中心的要紧位置,恢宏壮丽的府邸占据整条定安街,可见其在西北的无上地位。 这会子,府门外灯火通明,主子仆妇小厮共几百口人早已乌泱泱地等在门口,个个伸长脖子翘首以盼,等着京城来的朝阳公主,这侯府的女主人。 可当真有传闻那样,生得倾国倾城,容貌绝美,素有百合仙子之美誉? 第60章 家规 这倒像是宁远侯能干出来的事…… 戌时打更声将过, 定安街便缓缓驶来几辆高大豪华的车架,车轱辘滚过石板路面,在安静的夜里发出一阵不大不小的声响, 由远及近, 及至能看清马车四角垂下的明角灯上书一个遒劲有力的“江”字。 众人便知,宁远侯与公主到了,一时不由得聚精会神,数道好奇探究的视线齐齐望向被风掀动的车帘。 马车停下,车夫跳下车, 从车架后拿来踩梯放好,随后恭敬掀开帘子。 最先下车的是一身黑衣、冷面肃然的宁远侯。他朝马车上伸出宽掌,随即搭上来一只雪白纤细的手, 腕上一个翡翠镯,剔透玲珑的翠色只衬得那截皓腕如雪胜玉,不染人间烟火气。 乌泱泱的人群中, 不知谁惊叹了句:“咱们侯爷莫不是娶了个天仙儿回来吧?” 有人不以为然,压低声音道:“你还没瞧见真容呢,说甚么胡话?” 说话间,马车里倾出一抹窈窕倩影, 扶着宁远侯, 缓步踩上梯子下来。那层层叠叠霞粉相间的裙摆在半空中曳出一朵色泽明媚的花儿,至脚尖落地站定, 一双漾着莹润柔光的澈眸遥遥看上来。 对上那样一双澄澈明眸, 众人竟是下意识屏息。 天,这究竟是怎样一个玉面小美人? 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琼鼻星目, 眸含潋滟,白皙的肤像是天山上最纯净无暇的雪,分明是那样简单的发髻,不施粉黛的妆容,却愈显清水出芙蓉之天然,百般难描,勾勒出惊为天人的绝美容颜,冰肌玉骨,绝色倾城,大抵是专为这样的人物而生吧? 那通身高贵而冷清的气质,叫人想起苍穹一抹明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只敢远观,不敢近瞻。 四周安静得只剩风卷落叶的沙沙声响。 先前不以为然的那人,也彻底说不出话来。 而常念初来乍到,看着这一张张陌生呆滞的脸庞,轻轻蹙了眉,她扯扯江恕的袖子,小声道:“侯爷,他们是傻了不成?” 江恕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冷眸扫上去,凌厉带着逼冗的威严。 只见众人一哆嗦,慌忙错开视线,反应过来,又立时跪了一地,高声道:“参见朝阳公主!” 江老太太从后面的马车下来,见状笑道:“好,好极了,咱们侯府就该有这个阵仗这个礼数。”她走到常念身边,笑眯眯问:“念宝,如何?祖母可有说错?” 常念弯唇一笑:“自然没有。” 随后轻咳一声,温声对乌泱泱挤满府门前的平地甚至在角门的一群人道:“平身吧。” 众人跪谢起身,小厮仆妇们自觉退到角门两侧,让开一条道,露出中央大敞的红漆朱门,廊下则立着侯府几房旁系的叔伯婶娘和几个小辈。 罗姨娘殷勤迎上来:“千盼万盼可把咱们的贵主儿盼回来了,东厨那边早上便开始备膳,老太太,您瞧这一路也辛苦了,不如咱们早些进府摆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