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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弥笑笑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个朋友在附近,我去拜访一下。” “那叫大卫陪你去?这么晚怕不安全。” “没关系,我等一下叫车回去。” “好吧。”小敏招招手,“注意安全啊!” 等同事走了,周弥转个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很近的路,一会儿就到了。 公寓楼前,她停住脚步。 抬头看了一眼,五楼的窗户一片漆黑。 她回想大门的密码,意外的竟还能想得起来。更意外的是,密码没换,输进去门就开了。 进电梯,上五楼。 一条灰色石材铺就的走廊,尽头处就是503. 门口左手边,走廊的公共区域,靠墙放了一条长椅。 周弥走过去,在那长椅上坐下。 她背抵着木条的靠背,微微放松身体,仰头看,顶上圆盘型的吸顶灯,投落幽淡的白色光线。 走廊的窗户是打开的,吹进微凉的夜风。 她时常觉得时间倏然流逝,眨眼之间,就从冬到春,再到秋。 宋满上大学了,顾斐斐准备去俄罗斯进修,周鹿秋已经是百万粉丝的大网红。 而她,也早已适应了这样高强度的、光鲜亮丽的生活。 然而此刻,无声坐在这里。 她意识到,有一些时间并未流动。 它被封锁、被存储,自那时起,就已凝固。 第47章 招领启事 谈宴西这几个月, 怕是活到这年岁,过得最清闲的的一段日子。 事情要从谈家老爷子去世说起。 农历二月二十,老爷子去世。 到三月初, 殡葬事宜, 诸事底定,老爷子的长孙女、谈宴西的堂姐谈文华一家, 在遗嘱宣读会上,率先发难。 认为谈宴西在老爷子弥留之际, 擅自取消和祝家的婚事, 如此任性妄为, 违背老爷子遗训, 那么老爷子留给他的东西,他是否有这资格继承, 还得打一个问号。 大家黑压压地坐了一屋子,俱是表情凝重——新一轮抢夺话语权的机会,各人有各人的算盘。 谈文华一言声, 谈宴西的大伯便紧跟着帮腔。 而谈振山虽与谈宴西从来不对付,但这种时候, 倒还是站在儿子的立场, 据理力争。 一时分作两派, 争执不下。 谈文华便将目光瞄准未曾发表意见的谈骞北:“老二, 咱们这一辈, 实则是你当家, 这事儿, 你怎么说?” 大嫂早按捺不住了,急忙忙地要出声,谈骞北一记目光扫去, 大嫂立即嘴一闭,缩回去了。 谈骞北说:“老爷子立的遗嘱具有法律效应,老爷子既然没拟定限制条款,一切自得遵照法律执行。” 谈文华笑说:“不然怎么说兄弟连心呢?你瞧,关键时候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她说这话,就是有意激将谈骞北。 当年,谈骞北的生母,谈振山的元配夫人病重之时,谈振山在外头找了尹含玉。 谈骞北生母去世不足两个月,谈宴西就出生了。 可以说,尹含玉和谈宴西,那就是扎在谈骞北心头上的一把刀。 谈文华这时候说些什么“兄弟连心”,那无疑是将这刀再往里刺得更深些。 果真,谈骞北脸色骤然冷了三分。 谈文华便趁势说道:“法有法的道理,情有情的道理。老爷子素来偏宠老三,老三这么做,那就是辜负了老爷子的信任……” “大姐说得对。” 接话的是谈宴西。 大家齐齐地转过头去。 谈宴西坐在最外头一排,一贯没个正行的懒散,他和大家一样,白衬衫黑西服的正装,手臂上还裹了一段孝布。 大家争执得这么寸步不让,唯独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漫不经心。 谈宴西迎着众人目光,笑了笑,说道:“违背遗嘱,那就是不尊重老爷子的意愿。老爷子既然这么偏疼我,我自然不能干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 他眼见着谈文华脸色难看极了,顿了顿,方又慢悠悠说道:“不过,大姐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取消婚约,辜负了老爷子的信任不说,还害得谈祝两家情谊有损。因此,我有个主意,权当是我自罚了这杯——当年老爷子执意叫我接掌公司,但我心里清楚,这公司本就是大姐你初创的基业。现今既然老爷子去了,不如,完璧归赵吧。”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谈文华今天这一出,原本目的就为这儿,哪里料到,谈宴西竟会主动让贤? 谈文华和丈夫面面相觑,心生警惕道:“你当真这么想的?” 谈宴西笑说:“我当年读商科,原本就是老爷子的授意。如今老爷子去了,我眼见人死如灯灭,人生如此,白驹过隙,还是得趁着年轻,享受生活,做点自己爱做的事。你们也知道,我是荒唐又闲散惯了的性格。我巴不得有人把我手里这摊子事接过去,我好随意投资点儿小本生意,往后,就享清福去。”他满口跑火车,一个字不打草稿。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叫谈文华将信将疑。 哪知道,谈宴西好像真是铁了心,那之后,就开始着手这“完璧归赵”的事宜。 不过半个月时间,他就将所有权限转交给了谈文华的儿子谈明叡,自己撤离得干干净净。办公室里的文件原封不动,连片纸张都没带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