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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父王还活着,用特制的哨子给暗卫传了信,暗卫赶来时,已是两日之后,道路全部损坏了,营救很不容易。” “我被挖出来时,已经是第四日了。我能活着,是因为当时我与母妃坐在马车中,马车挡了山石护了我一命,可母妃却没那么幸运,她被甩出车外……当时就没了。” 她深深闭上眼,说最后几个字时,似用了极大的力气。 “第九日的时候,终于找到了父王和阿宸,他两正好躲在一个山石的缝隙中。” “九天不吃不喝,对父王那样曾艰苦行军的人而言本没什么,可是,阿宸不行。” 她看了钟姚一眼:“因为他受伤了。” 钟姚袖中双手不自觉握紧。 “遇袭时,阿宸肩上中了箭,他才十三岁,被埋在那山石中,原本是两天也撑不过去的……” “那他……”钟姚动了动嘴,有点问不下去,隐约有预感,后面一定不会是个让人轻松的答案。 慕夏依也没再继续,只不言不语的垂眸看着风灯划过墙角落在地上的光影。 房内也没了动静。 深夜变得更加寂静。 楼下仍是一片狼藉,众人撑了两天,在看到医师回来的那刻松了气,便也都撑不住了,纷纷各自找了能靠着的地方坐着打瞌睡。 钟姚从三楼看下去,见府尹大人席地坐着,靠在一个倾倒的柜子上,许是夜间有点冷,将官袍紧紧拽着裹紧自己。 想来他这辈子应该都没有如此狼狈过,也不知此时心中有没有咒骂钟老头两句。 若是没有钟老头带人砸店,至少现在大家还能都有个桌子趴着不是? 钟姚也默默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身旁一声艰涩的呼气,才听慕夏依低声开口。 “那九天,父王耗光了所有的内力去护住他的心脉,还……”她抿了抿嘴。 “还放了自己的血去喂他,他们被找到时,父王的血已经流干了……” “咚”的一声,虽然早有准备,钟姚却还是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的声音。 慕夏依的声音分明很轻,却每个字都想巨石一般狠狠砸进钟姚心里,巨大的回音在耳边许久不散。 钟姚深深吸了口气,又一点一点的吐出来,她能感觉到呼吸在颤抖。 杳杳想起多年前的某个深夜,闫清做了噩梦,那时他说…… ——我不应该活着。 ——我爹是被我害死的。 才十三岁。 那时他才十三岁。 自己十三岁时在做什么? 在向父母撒娇。 在骗弟弟的零花钱买奶茶喝。 在和闺蜜们嬉笑着讨论正当红的明星。 …… 她一个最普通家庭的孩子尚能拥有那段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可他这个天之骄子,却为何要在如此的年纪承受这些? 那滔天的负罪感,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要如何背负的住? 她将手默默按在胸口,清晰的感受着那里传来的疼痛。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独自一人留在这个格格不入的时空,总是置身事外的走在其他人的轨迹之外,这辈子就这么随遇而安的过一生便好。 可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人,能让她如此真切的感同身受,能让她完完全全的知他所疼,怜他所苦。 慕夏依微仰着头,凄然的苦笑了下:“之后的那一年,是我们所有人都过的异常痛苦的一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阿宸。” 钟姚疑惑抬眸。 “他无法接受现实,无法原谅自己,他把自己当做是害死父王的凶手。那一整年,他都没开口说过话,他用了很多方法……想弄死自己。” 钟姚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 “我们无数次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可没用,他自己不想活。他可以刚跳崖被救回后,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抠下床板上的木块企图割开自己的脖子,也可以将自己关在父王的酒窖里,再放一把火,甚至没有工具时,曾生生用牙齿咬破自己的手腕……” 她疲惫的叹口气:“他身边一刻也不能没有人,更不能有半点利器,稍微错开眼没注意,下一刻便能见到他将自己搞得满身是血命悬一线……为了阻止他寻死,兄长甚至给他长期喂服软骨散,让他没有力气伤害自己……” 钟姚握着手默默坐着,她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慕修宸就在里面。 这一刻她突然好想冲进去抱抱他,抱抱曾经那个十三岁的孩子。 这分明是得了抑郁症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可惜古代并没有抑郁症的概念,没有人能帮得了他,他只能一个人在痛苦中挣扎。 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钟姚依闭了闭眼,似看到那道绝望又悲怆的少年身影。 慕夏依还在缓缓诉说:“可这终究不是办法啊,不可能让他一辈子这么无力的摊着,他不想活,绝食,也不可能永远让人强制的喂东西。” “后来,兄长说,要为父王母妃报仇,要将真正的凶手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残害手足的勾当。他才停止了那些寻死的动作,他开始致力于复仇。” “可是钟姚,你知道吗?”她看着钟姚勉强笑了笑,“当初父王被救出时,还有一口气在,他最后的遗愿,却是要我们不要复仇,不要以卵击石,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