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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内侍有些慌张地点了点头,乖巧地站好了。 右荣随手在旁边拿了斗笠戴上, 也不叫人跟着,就朝着这茫茫大雨之中快跑而去。 . 在感情上,许多事情便就是纠缠而执拗的,有一些选择是会有悖于理智, 甚至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顾兰之走在雨中, 被雨水淋湿之后,身上便会感觉越来越冷。 伞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但也并不重要了,他已经能看到宫门,他马上就能离开皇宫。 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人在喊他,但他也懒得回头去看, 一直到一个人拦到了他的面前。 一把伞撑起来在他头顶,他目光恍惚了一下,定睛看去,缓了一会儿才看清了是右荣。 “右公有什么吩咐?”他问。 右荣走得急了,这会儿说话都有点喘气:“这么大雨,郎君等雨小一些再走吧?若是淋雨病了,也是会很难受的。” 他抬眼看向右荣,尚有余力笑了一笑:“陛下的意思吗?” 右荣静默了下去没有回答,这的确不是赵如卿的授意,甚至他自己都是私自跑过来的。 他也不过是猜测着赵如卿应当不是真心想罚他,也不想看着顾兰之就这样出宫去,他就是善心大发,毕竟这事情显然错并不在顾兰之身上,但谁让处月是突厥的汗王呢? 见右荣不说话,顾兰之便又笑了笑,道:“右公快回去吧,若是陛下找你你不在便不好了,再几步就出宫,我家马车就在外面等着,雨大雨小也没什么影响了。” “郎君,宫里有御医,在帮你调理调理身体也好。”右荣沉默了一会儿又开了口。 顾兰之还是笑着的,他道:“多谢右公一片好意,心领了。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再耽搁下去就要遇着宵禁,更不好回去了。” 右荣叹了口气,退让开来,又把伞塞到他手里:“郎君,千万保重身体才是。” 顾兰之笑着接了伞,又客气地谢过了右荣,便继续朝着宫门走去了。 右荣踟蹰了一会,最后还是没追上去,只扶着斗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顾兰之从宫门出去了,才转身往章德殿去。 . 章德殿中,已经摆上了盛大的宴席。 赵如卿坐在上首,处月就在她下手第一位,另外还有一些人一起同宴。 虽然是临时设宴,但来的人也多,并且气氛热闹。 太上皇赵苍进到殿中来的时候,殿中便更热闹了一些,赵如卿微微松了口气,起身把自己亲爹迎接着入席。 “好雅兴,今日秋雨可作赋吟诗。”赵苍坐下之后便笑了起来,“不妨今日便以‘秋雨’为题来作诗,拔得头筹者,朕重重有赏。” 赵如卿笑了起来,道:“父皇这是诗兴大发了。” 赵苍让旁边内侍给自己倒酒,口中道:“方才原本就是在对着画作想句子,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好词,这不正好现在席上诸位都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辈,朕便来听听你们的好词句。” 一旁的处月搜刮了一下肚子里面的词句,只觉得这简直是为难他这个外族人,他哪里会什么吟诗作赋?可若是连作诗也不会,会不会让赵如卿觉得自己只是个草包?会不会让太上皇觉得自己根本也和他的女儿不般配?他有些焦虑地喝了口酒,看向了身旁的随从,低声问道:“你会作诗吗?” 随从哪里会作诗,他连汉话都是才学了半年,有时候说急了就怪模怪样变了调子。随从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道:“汗王,我们都是不会的。” 处月忧虑地又喝了一口酒,看着这殿中的青年才俊们就已经跃跃欲试,于是心一横,反正这席上也没人让他作诗,到时候若是有人问到了脸上——他这身份,根本也不会有人来问他作了一首什么诗。 很快便有人先站起来表示自己已经想好了。 一旁内侍捧着文房四宝上前去,请他自己挥毫写下,然后送到赵如卿和赵苍面前去请他们来评判。 赵苍看了看,又点评了两句,交到了赵如卿手中,笑着道:“是不错的,朗朗上口,用典也十分合适。” 赵如卿接过来也看过,笑着赞同了赵苍的话,她瞥见了一旁的处月,便向内侍道:“也请汗王一起共赏一番!” 内侍于是捧着这诗转到处月身边去,处月拿过来看了半晌,典故是完全没看出来的,所谓朗朗上口对他来说也实在有限——这不过就四句加起来二十八个字,里面有七八个字看起来有些眼生,还有几个字完全是不认识的,让他一个突厥人来鉴赏中原人的诗词,简直就是在为难人。 尴尬地把这诗还给了一旁的内侍,处月努力平静地笑了笑,道:“小王对诗词一窍不通,陛下还是不要为难小王了。” 赵如卿和善地笑了笑,道:“那得让他们的诗再平易一些才行了。” 殿中都是才子,写诗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不多时,便又有许多诗篇送上来,甚至还有人写了长诗,辞藻华丽,句句用典,让人读过简直唇齿留香。 处月有些坐立不安,好在赵如卿没有再拿诗去问他,赵苍还会把那些格外简单的诗句和他讲解两句,勉勉强强算是圆了他这个汗王的面子。 赵苍拿着这些诗词一一点评了,又选出了头名,痛快地让人赏了东西,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样看向了赵如卿,道:“顾兰之怎么今天没来?他当年的《河间赋》写得好,这些年也有诗词名声在外,应当让他也来写一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