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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与娇娇 第31节

    “还有,这撞坏的门也要赔钱的。”周卓补充道。

    几个撞门的都是怀海手下,听到这话,面色大变,煞白一片,纷纷看向怀海。

    而怀海更是自身难保,周谡缓步走向他,仿若夺命阎王。

    “我放过你一马,你不知收敛,居然还敢送上门找死,说罢,这回是断手,还是断脚,或者一起断了。”

    见周谡双目浮着戾气,是真的动了杀念,怀瑾忙道:“想怎么断都成,但务必留他一条狗命。”

    对一个背叛自己,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下人,怀瑾并无留恋,恨不能将其大卸八块。然而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必须留个人证,将来也好与大哥对簿公堂。

    小头目见缝插针,表示愿意为三公子效劳,转身提了刀就朝怀海砍去。怀海猝不及防,只见手起刀落,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血淋淋的手掌掉落到了地上,看得众人更是惊骇不已。

    “三公子,可还满意?”

    小头目洋洋得意,正要转身邀功,却不料一把寒光凛凛的大刀朝自己砍了过来,还未来得及呼喊,只瞪圆了眼珠子,一条小命就此葬送。

    收回大刀,周谡冷冷道:“此人身为役长,知法犯法,心术不正,死不足惜。”

    怀瑾生吃了一惊,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而最后赶来的李铁正好瞧见周谡挥刀那一幕,更是惊得愣在了原地,再未往前一步。

    “剩下的,你且看着办。”周谡极其自然地吩咐怀瑾,没有进屋,而是径直往外走。

    以他家娘子的聪慧,必然已经循着密道往西边的小树林避难去了,但愿人好好的,没有受到惊吓。

    院内,该罚的罚,怀瑾处置起来,亦是毫不手软。

    李铁一旁看着,满目的断掌,实在受不住,别开了脸。

    随后,李铁又想不过,逮住忙着收拾院子的周卓,问怀瑾究竟是何人也,排场这般大。

    “怀三公子啊!”周卓想到众人皆这么喊,不假思索地回。

    李铁听闻后脸色倏地一变。

    幽州地界,怀姓,行三,不就只有怀刺史家唯一的嫡子了。

    周谡一路赶到了小树林,喊着父女三人,却不见有人回应,原本还算笃定的心情,也不免微微发慌。

    直到往深处走,去往哀崂山的方向,忽然,在一处灌木丛后,他听到了周窕的声音。

    “呀,大姐,这个小虎崽受伤了,你看它后头那只脚插了什么。”

    周谡紧绷的面色倏然一松,快步就走过去,就见娘子半拖着已经长大不少的虎崽子查看,声音里满是担忧。

    “不好,这是箭伤,小白,你娘呢?它在哪里?”大白母性极强,若非有难,必不会抛下小虎崽,还让它受伤。

    小白伤的是后腿,一路拖到这里,已经是不容易,到了这会,全然没了力气,几次想站起,又倒了下去。

    “小白乖啊,不动,忍忍。”

    将近四个月的虎崽子,已经很沉手了,周窈一人抱着吃力,要与周窕合力,让它后腿露出来,好给它处理伤口。

    然而才想抱起,手上空了,周窈抬头,就见自家男人颇为轻松地将小白托抱起来。

    第31章 .  别想   怎么都亲不够

    偌大的宫殿, 说话声稍微大了,都能听到些许回声,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却格外静悄悄。宫人们便是走路都刻意放慢了脚步, 轻轻抬起, 缓缓放下, 唯恐惊扰到不知怎地,突然就染上了风寒, 闭门不出的太后娘娘。

    桂喜如往常那样前来请安,然而主子仍是不见,他又在寝殿外候了好一阵。薛嬷嬷从屋里出来, 端着一盘完完整整的药膳,看到桂喜,也是直叹气。

    桂喜抬脚迎向薛嬷嬷,二人走到一边角落里说话。

    “娘娘仍是不吃?”

    “今日强了点,吃了半碗云麦粥, 还有块桂花米糕, 别的就没动了。”

    桂喜一听, 难免急了:“只吃这些,娘娘凤体如何受得住, 再这么下去, 要出事的。”

    太后这般伤怀,茶饭不思,皆因他带回来的噩耗。这回与当初皇帝落水又不同,那回什么都没寻到,这回好歹有个信物,是以太后强撑着的信念崩塌了。

    还有就是, 太后素来信任他和薛嬷嬷,又如何想到他撒了个谎,瞒报皇帝在世的消息。

    可两边都是主子,那位在乡下有了自己的小家,瞧着过得甚是舒心,比在宫里都要愉悦,也毫无归意。他一个小小的下人,又能如何,总不能强行绑着主子回。

    桂喜左右为难,也是愁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是夜,桂喜刚睡下,就有人来敲门,桂喜紧张坐起:“谁?”

    “桂公公,皇上口谕,召您在御书房一见。”

    闻言,桂喜心头一凉,该来的躲不掉,他嘴角泛着苦涩道:“待我收拾齐整,这就过去。”

    桂喜不敢耽搁,换了身正服就赶出门,然而中途宫道上,他想不过,叫来附近守夜的宫人,给了一袋银子,要他帮自己带个话。

    进了承乾宫,入了御书房,但见御桌前坐着的男人,桂喜心想果不其然,面上带笑,客客气气朝男人作了个揖:“见过侯爷。”

    “桂公公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无须多礼。”

    说罢,谭钰搁了笔,掸了掸衣袖,起身走向桂喜,微微含笑的细长眼,上下打量着瘦小的老头。

    “这回离宫大半年,桂公公想必去了不少地方,着实辛苦了。”

    “不辛苦,本分而已。”桂公公忙道。

    “桂公公谦虚了,”谭钰搀了桂公公一把,示意他不必这般拘谨,就当闲话家常,放开些就好。

    桂公公诶诶应是,面上神色和缓了些,但内心仍不能放松。

    “芮婕妤同侍卫私通一案,桂公公也是知道的吧?”

    谭钰突然提出这桩宫内丑闻,桂公公猜不透此人是何目的,只能敛容正色道:“秽乱宫闱,当按宫规处之,以儆效尤。”

    谭钰点头,似是找桂公公确认他的态度,提过了这茬,又仿若不经意般提道:“对了,我在翻阅宫闱案宗时,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桂公公那时候就在先帝御前伺候,想必也有听闻罢?”

    在宫里头办差,最怕的就是听故事,因为但凡有人要跟你讲故事,那十有八九,就是话中有话。

    “这个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二十三年前,太后诞下皇上那晚,有个宫女与侍卫私通,也生了个孽子。不过这人命好,也不好,生产时不顺,没能挺过来,一尸两命。人没了,也免受酷刑,倒也痛快。”

    谭钰语速放得慢,一边说,一边留意桂公公神色,到底伺候过两代帝王,稳得很,面上倒是没露出一丝破绽。

    “我这人素来好奇心重,闲着无事,试着去寻那一批和宫女有过交道的老宫人,谁料死的死,离宫的离宫,竟无一人留在宫内。也是运气好,颇费了一番周折,终于在南边寻到了一名老嬷嬷,那嬷嬷还算实在,告诉我一个更有趣的故事。”

    谭钰讲到这,停了下来,有意等桂公公的反应。

    桂公公听到这,又有何不明白,信阳侯这是蓄谋已久,也查出了不少线索,不然不会信心十足地套他话。

    他不回应,仍是笑笑,似是不太感兴趣,等着信阳侯后面的话。

    谭钰这时候都有点欣赏面前这个老阉人,话说到这份上,仍是面不改色,处之泰然。

    “既然桂公公不问,那我就接着讲下去,宫女生的儿子并没有死在宫中,而是被那个老嬷嬷送到了宫外,交给一个颇为殷实的庄户人家抚养。”

    “我就奇了怪,一个宫女生的罪子,死不足惜,却有一干人等冒死也要将其送出宫,你告诉我,这是为何?”

    见桂公公仍是不语,谭钰步步紧逼:“我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还望公公解惑,告诉我为何?”

    “为何?哀家来告诉你为何!”

    门没有关严实,太后一推就开了,肃着脸走进屋,身后跟着侄儿梁实。

    梁实进来时,瞥了谭钰一眼。

    “见过太后娘娘!”谭钰正要行礼,却被太后一声冷喝,“不必,乱臣贼子的礼,哀家受不起。”

    闻言,谭钰脸色一变,他和太后便是闹得多僵,彼此看不惯,那也是私下。太后这还是头一遭在人前申斥他,且乱臣贼子这顶大帽子,可不是随随便便给人扣的,扣上了,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谭钰勉强维持着面上的恭谦,眼底却已浮上了冷意,他一眼掠过闷声不吭的梁实:“臣尽心尽力辅佐君王,不说有多高的功劳,但苦劳总是有的,太后这样非议臣,着实叫人难过。”

    “你还有脸说,”太后指着谭钰,一脸恨意,“若不是你撺掇皇上乘船游湖,皇上又怎么会落水,若没落水就不会,”

    到后面,太后哽咽失声,已说不出话了。

    “不会如何?”谭钰抓着话里的漏洞,故作不解道,“皇上不是就在宫中?小太子也诞下了,太后又为何做出这般伤心欲绝的样子?”

    他也在试探太后的底,看太后敢不敢自己爆出来。

    “是不是?信阳侯你不是最清楚吗?”梁实这时候站出来说话了。

    谭钰看向梁实:“那么,梁都统又知道多少呢?那日皇上一落水,梁都统就跟着跳了下去,反应这般迅速,可为何没有救驾成功呢?”

    他和梁实,半斤八两,彼此彼此,若他敢揭发自己,那自己也不会再客气。

    梁实还没吭声,太后又是一声怒斥:“你休要祸水东引,实儿那日扭伤了脚,自己差点都丧了命,太医已经为他诊治过。反倒是你,又在哪里?你不是自诩皇帝宠臣,时刻伴在帝侧,形影不离。皇上落水,第一个跳下去的,为何不是你?”

    痛失爱子,加上对谭钰不满久矣,太后已经不想再忍,此刻算起了总账,欲要将谭钰一举擒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么,臣也有疑问要问太后,二十三年前,比太后晚一日产子的宫女是如何死的?她的孩子又去了哪里?难不成就是臣找的这个,那么,太后又如何解释,这个跟失踪的那位,肖似得宛如双生子。”

    闻言,太后面色大变,一扭头,瞪向始终默不作声的桂喜。桂喜忙道:“都是信阳侯自己揣测,无凭无据,休要再胡言。”

    “若是胡言,那么现下宫里这位,为何与那位如此相似,且这位的父母,便是当年收养宫女之子的那对夫妻。”

    到了此刻,谭钰深知自己不能退缩,一旦退了,便是个死。

    他眼见太后眼里略过一丝异色,往前走一步,拱手道:“还望太后给个说法,莫要混淆皇室血统,让先帝蒙羞。”

    “哪里来的羞,都是先帝血脉,周家子孙,哀家无愧先帝,无愧皇家。”只这一点,太后就觉得自己没错,只要是皇帝血脉,她生的,就是对的。

    梁实身为太后亲近的侄儿,也只是知道宫里这位是假的,信阳侯在外找来的替身,却没想到,背后竟有这般惊天动地的秘闻,找来的这个替身,居然也是真的。

    怪不得,这般的像,连他都差点被迷惑了。

    “是啊,既然都是周家子孙,又同为正宫嫡子,那么,谁当皇帝,又有何分别。”如愿以偿,谭钰亦是舒了口气,越过几人,对着立在门口,半晌未动的男人,愈发恭敬地道了声,皇上圣安。

    门口的男人终于动了,向来温和的面容,此时没有了任何笑意,他眼里有着茫然,一一看过屋里几个人。

    “谁来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我到底姓什么?”

    “啊!”

    箭矢倏地划过夜空,朝墙头飞速掠过,刚爬上来,还没喘匀气的黑影只惊叫一声就跌落了下去。

    周卓手一松,收了弓,对着屋里大喊:“姐夫,我射中了。”

    周谡拥着周窈从屋里出来,不怎么走心地夸了句:“不错,有进步,下次争取一次射俩。”

    周窈更是没心情,惦记着还没寻到的大白。

    大白可能会在的地方,他们都一一寻过了,把小白也带了去,还四处用小白的尿做记号。大白若在山林里,闻到小虎崽的气味,必会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