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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他吃不言寝不语,行事要端庄沉稳,成绩必须稳定在年级第一,内务必须整理的一丝不苟。 每天放学回家,他除了要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之外,还要练习琴棋书画、茶道、武术,没有丝毫喘息的空间。 一次深夜,小沈宥坐在案几前,练习书法时,写到“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看过月亮了。 抬步走至院落中,宽大的美人叶上面凝结了薄薄一层露水,明月当空,温柔恬淡的月光照拂大地。 让他不自觉的想起母亲经常在他床边,捧着书卷,一字一句轻声细语读给他听。 想起在偏宅的时光,他竟恍惚地站在院落中,直到天边微微泛白,才慌忙跑回房间补完剩下的书法作业。 第二天就是学校的期末考试,在去学校路上,小沈宥只觉得浑身泛冷,四肢无力,昏昏欲睡。 那天的考试他稀里糊涂考完,完全不记得自己写了什么。 回了沈宅,他撑着昏昏沉沉的身子往房间走,沿着记忆里的小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偏宅。 院落里一片荒凉,泛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恍惚间,一双温暖的手掌抚上他guntang的额头。 他像是走在云朵上,绵软,温柔。 好像听不到了母亲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叫他。 “我们阿宥辛苦了。”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小时候,跑到母亲房间,里面藏着一个大箱子,母亲从来不曾打开。 他好奇之下,偷偷打开,一股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是粉嫩鹅黄翠绿烟紫的各种裙子,是母亲少女时期的衣服,可是自从她进了这大宅之后,他一次也未曾见到她穿过。 她穿的都是深色稳重的衣服。 母亲不喜欢吗? 他明明觉得箱子里的衣服很好看啊。 直到一次,母亲照例哄着他睡觉,半夜他起床去卫生间,路过母亲的卧室,里面亮着灯,他看到母亲对着那个大箱子,默默的流泪。 想来,她当时是喜欢穿的。 梦醒之后,浑身的无力感退却,额头上guntang的温度也恢复正常。 他盯着房间墙面上的仙鹤云纹发呆。 明明是他的房间,却恍若有母亲的气息。 那次的期末考试成绩发了下来,他破天荒的掉到了年级第二的名次。 父亲知道后,狠狠用皮带抽打在小男孩的脊背上。 他努力把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缩进了墙角,咬紧牙关,愣是没掉一滴眼泪,却固执的不认错。 他没有不认真学习。 他一直在努力的听他们的话,想快一点见到母亲。 男人气急,将他关进地下室。 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他像小狗一样抱成一团,面前摆着小小一只瓷碗,里面盛了水。 地下室有一方小小的窗户,通到地面,用铁栏杆圈着。 白天倾斜进来一丁点阳光是他在黑暗中唯一的希望。 那天,风吹动蒲公英,密密匝匝的白色绒毛漫天飞舞,絮絮洋洋,他听到女孩子的笑声,银铃般清脆作响。 抬头,便对上了那双乌黑小鹿般灵动的杏眼。 女孩穿着粉嫩的公主裙,蹲在铁栏杆前,正好奇的看着他。 “你怎么在地下呀?”她的声音软软糯糯,无端令人想到竹盘中的梅花糕,每个字都在他心底里抖落一片簌簌白雪。 “陶丫头,快过来,别乱跑。”陶老爷子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来啦!”小女孩站起身,蹦跶着朝远处跑去。 正午的阳光透过小窗户照射进来,他突然想出去,想跟父亲低头认个错,想去摸一摸外面的阳光。 一只白嫩的小手端着碧绿色的瓷碟伸了进来,碟子里放着满满的糕点。 小沈宥睁大了眼睛,仰起满是血痕的小脸看她。 是刚刚那个小女孩。 糕点散发的气息太过于诱人,他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没抵制住诱惑,伸手去够。 黑暗里倾斜下来的阳光里,扬起细细小小的尘埃,两只小手努力的,努力的,伸出,靠近着,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的黑漆漆沾满了泥土和血痕, 她的干净粉嫩,小小一只。 小女孩也整个人趴了下来,蹭脏了粉嫩的公主裙。 终于,他碰到了盘子的边缘,抓着抢了过来,一脸防备的看着她,饿虎扑食般用黑漆漆的小手拼命往嘴巴里塞着糕点。 小女孩笑了一下,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泥土,走远了。 依稀还能听到隐隐的交谈声从远处传来。 “我说陶丫头,爷爷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你怎么见到吃的不要命,还踹着盘子跑。” 小女孩不吭声。 “以后到了沈爷爷家里,就算再喜欢吃,也不能把盘子都端走,知道了吗?” “知道了。”细细小小的声音。 ....... 地下室里的小男孩眯了眯眼,顺着小窗户望过去,阳光温柔,宁静。 忘记在地下室里被关了多少个日夜。 来开门救他出去的不是父亲,是他在沈家的爷爷。 小男孩蜷缩在角落,脏兮兮像是被打伤的小狗,警惕的看着他。 沈老心疼坏了,一边骂自己那个苛刻死板的儿子,一边把小沈宥带回主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