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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说着,又继续站在榻边盯着看了一会儿,似是要将这濒死之态再欣赏个透彻。

    苏杳镜看到这一幕,气得直接从梦里醒了过来。

    亏她以为!

    亏她以为!

    攻略黎夺锦那世,苏杳镜自认想了很多办法。

    她作为阿镜,几乎奉献出了自己能奉献的一切。

    从逃脱被黎夺锦杀戮的命运,到正正堂堂站在他面前,获得了“阿镜”的姓名,苏杳镜当时是沾沾自喜过的。

    她自以为她摸清楚了黎夺锦这个人,找到了他的脉门,能够在他面前获得应有的尊重和地位。

    当苏杳镜扮演的阿镜在黎夺锦面前,让黎夺锦眼睛发光地盯着自己的那一刻,她甚至真的确信,黎夺锦对她有了不同的兴趣。

    可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黎夺锦的嘴脸如此可恶。

    一天之内,之前还想哄骗她、纳她进府的人,转脸却又说她柔弱无用,恨不得让她冻死。

    这样的人……真是毒蛇!

    她或许从头到尾就错估了这个人。

    但是,苏杳镜现在就想不通。

    黎夺锦的执念究竟是什么?

    他看不上阿镜,最后阿镜死在他面前也毫不可惜,那么五年后的今天,又为什么会把一个“柔弱无用”的阿镜一次次召回入梦?

    他是疯子么?

    或许是,但苏杳镜认为,他即便是疯子,也一定是一个信奉利己主义的疯子,苏杳镜不相信他会做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

    苏杳镜翻身坐起,咬着指甲仔仔细细地推想了半天。

    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来。

    黎夺锦的心结来源于他父亲不明不白的死亡,当时阿镜一直在查这件事,已经找到了很多线索。

    但都还不确定,所以并没有同黎夺锦禀报。

    但是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留下过一封书信,类似于日记,暗示自己已经找到了关键线索。

    阿镜死之前,根本来不及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所以,所有线索就断在了阿镜这里。

    或许是阿镜死后,黎夺锦看到了那封信,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因此想要召回阿镜,让她吐出最后的信息。

    越想越对劲。

    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了。

    否则,她真无法理解黎夺锦找她做什么。

    第31章 孔雀

    谢菱翻身的动静,让门外的人听见了。

    侍女甜甜的声音传进来:“姑娘?你醒了吗?要清儿进来服侍吗?”

    谢菱深吸一口气,挥去方才脑海中那些猜测,朝门外道:“劳烦你,帮我拿漱口的东西来。”

    清儿做事十分妥帖,服侍谢菱几乎无微不至。

    弄得谢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谢菱清凌凌的眼看了看清儿,说:“你是哪家的?如此贴心,要向你主子好好夸夸你才行。”

    清儿捂嘴笑道:“是三殿下叫我来服侍姑娘的。”

    三皇子?

    那所有人休息的房间,也都是他安排的了。

    手笔真挺大的。

    谢菱突然想起什么,折身走到床边。

    床边柜子上放了许多闲书,但却没有她之前在看的那本。

    她睡着之前,还拿在手里的。

    难道是掉在床底下了?

    谢菱弯腰去找,可这榻底下是实心的,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

    她又趴到床上去,压低着腰,探头往床缝里瞧。

    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清儿问道:“姑娘是找什么呀?清儿能帮忙吗。”

    谢菱道:“就是一本书。没有封皮,也没有署名的。我看了一半呢,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清儿明白了:“姑娘睡前,笑得很是开怀呢,就是因为读这本书么?”

    谢菱有些脸红:“你听见了?”

    那本书确实有趣,她真的笑太大声了。

    清儿又笑了笑,拿手绢给谢菱拍了拍膝盖、肘窝等处,把她蹭出来的褶皱拉平,说:“姑娘别忙了,这床缝旮旯里,少不得有积灰呢,没得弄脏了姑娘的脸蛋。姑娘若是喜爱那本书,清儿再叫人来,把这床挪开,仔仔细细找一找,再给姑娘送去。”

    这床是全用紫檀木造的福禄寿喜六柱床,尺寸宽大,沉重无比,别说挪动要花不少人的气力,光是这挪来挪去,在木身上剐蹭出来的痕迹,就够人心疼的了。

    为她找一本书,耗费这么多,不值当。

    况且她已经记得那一半的内容,下次去书市时,多问问应当就能找到了。

    谢菱回头看了一眼,边说:“不必了,这书本来就是屋子里的东西,我只不过随手借来翻一翻,也不该由我带走的。若是主人家问起来,找不到那本书了,替我道个歉。”

    清儿讨喜地笑着,没说什么,托着谢菱的手臂扶她跨过门槛,关上身后的门。

    谢菱这一觉睡得有些长,谢安懿他们已经在河边围了个场地,比剑术。

    河边谷底开阔,清风拂动岸上烂漫生长的野草,层层叠叠的浅黄浅绿色如同绒毯般翻滚。

    一众年纪相仿的少年人拉开架势,时而叫好,时而吵闹,声音震天。

    谢菱慢慢地走过去看热闹,她拿了一块饴糖含在口中,裙裾被长得茂盛的野草流连着,布鞋踏动的步伐缓而悠闲。

    不远处吃草的绵羊时不时咩咩两声,头羊跑得欢快,身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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