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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散了场的舞台, 她怀抱着可爱的孩子, 随手弹奏钢琴, 教熠熠认识那些伟大的音乐家。 “这是莫扎特,他创作了宝贝最喜欢的小星星。” “这是贝多芬,他写出了你听了之后非常激动的命运。” 年轻早逝的音乐家,留下了瑰丽美好的篇章,病痛缠身的音乐家,发出了灵魂深处的呼啸。 它们统统出现在于美玲的指尖,教导着她可爱的小女儿,去感受音乐的魅力。 熠熠眼睛澄澈茫然,她不懂得莫扎特的英年早逝,也不懂得贝多芬的失聪对音乐家代表什么。 她会奶声奶气的问:“他们在哪里表演,我想去听他们现场弹奏乐曲。” 天真无忌的童言,惹得于美玲快乐笑出声。 “你听不到莫扎特和贝多芬的现场演奏,你知道听到许许多多的音乐家现场演奏他们的乐曲。因为他们已经不在了。” 熠熠不懂得什么是“不在了”。 于是,于美玲自己抬手弹奏了舒伯特的四手联弹。 澄澈空灵的旋律,引得熠熠好奇出声,“这就是肖邦吗?” 稚嫩的回答令mama笑出声。 “不。这是舒伯特,一位勇敢的音乐家。” 莫扎特三十五岁逝世,而舒伯特仅仅三十一岁就与世长辞。 他创作了于美玲喜欢的《圣母颂》,留下了许多四手联弹。 在闲暇空余的时候,于美玲会和连君安一起,一边弹奏舒伯特,一边渡过母子之间的悠闲时光。 那时,她在向亲爱的女儿介绍舒伯特。 “他贫穷、痛苦、饱受得不到人们认可的折磨,但是他的乐曲澄澈温柔,依然让人觉得温暖。” “为什么?”熠熠仰着头看mama。 mama随性弹奏,笑着回答:“因为他没有屈服于贫困、痛苦、折磨,快乐的享受生活,赞美生活,所以他很勇敢。” 勇敢的燃烧着短暂的生命,描绘着世界的美好和他与命运的对抗。 熠熠并不能懂得于美玲的赞美,她盯着钢琴键,感叹道: “那他也不在了吗?” “不在了。”于美玲回答道,“和莫扎特、贝多芬一样,不在了。” 小小的熠熠有小小的遗憾。 她说:“那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于美玲记得自己笑出声来,手指在琴键弹奏出舒伯特的抗争。 “你现在已经见到他们了!” 她肯定的告诉怀抱中的孩子,“当我们弹奏乐曲,当我们谈论莫扎特、贝多芬、舒伯特,就代表他们还活着,他们在音乐里获得了永生。” 于美玲的回忆清晰,眼泪干涸的凝固在她脸颊。 “mama,我爱你。” 小小的女孩伸出手,帮她擦拭泪痕,还有晕染开的妆容。 “即使我不在了,我的音乐也会永远陪伴你,我会在音乐里永生。” 熠熠换上了平时在家穿的普通衣服,拿起了那把漆黑琴声银白弓弦的朝露。 这样普普通通的模样,于美玲见过无数次,但没有哪一次如此心慌。 可靠高大的哥哥,换上了同样简洁的衬衫长裤。 他牵着T恤短裤的meimei重新回到舞台,像是脱掉了漂亮礼服的王子和公主,回归了真正的现实生活。 唯一不现实的,是音乐厅爆发出的激烈掌声和热情欢呼。 “熠熠!熠熠!” 他们不知道,小女孩需要承受多少痛苦才能走到他们面前。 他们只知道,这是一个受到音乐之神眷顾的天使,终于被他们发现了。 于美玲听着一声声呼唤,哭得双眼通红。 她的熠熠要离开她了,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 稚嫩的女孩子懂得了音乐的意义,活着的意义。 就要如此坦然从容的拥抱可怕的命运。 于美玲抓住丈夫的手臂,“我好后悔,我好后悔教她弹钢琴,我好后悔教她学音乐。” 连凯抱着自己悲伤的妻子,一脸愁容仍旧温柔耐心。 “可她是为音乐而生的孩子,她爱着音乐。” 哪怕于美玲不去教她,她也会凭着本能,哼唱出属于自己的乐曲。 她的爱存在于眼睛里,存在于血液中,存在于乐器上。 只要她奏响乐曲,整个音乐厅都能懂得她的声音。 很快,那首名字长到古怪的《有鸟西南飞,熠熠似苍鹰》,以温柔的钢琴旋律开始,带起了朝露低沉的弦音。 连君安的温柔伴奏,连生熠恣意的拉动弓弦。 观众们已经看见过一朵生机勃勃的青葵,盛露向阳舒展枝叶。 也看见过铮铮铁骨的木兰,刚柔并济,沙场凯旋;森林田园间的精灵,为人类的痛苦抗争悲伤。 此时,他们见到一只鱼,纵身一跃化而为龙。 看到了一只鲲,张开巨翅化而为鹏。 飞龙在天,鲲鹏遨游,浪漫自由,在二胡简单银弦奏响了整个天地壮阔、浩渺宇宙。 曲目表上印着的诗句,顿时成为了耳中清晰的旋律、眼前明确的景象。 连生熠是小鱼,一遇风云变化龙;是小鸟,振翅而飞则为鹰。 绝无仅有的天才,被浑身光芒的母亲藏起来,被年少有名的哥哥遮挡住。 终于,张开了属于自己的翅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