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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举着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非常不痛快地说:“谁这么缺德,把车停在这里,我现在打电话给交警让他们过来贴条,他们上班吗?” 裴问余趟着沟里的水,挤过了车和墙的间隙,回头看见池砚打着聊胜于无的伞打量着那车,于是气急败坏地隔着雨幕冲他喊:“不要废话了,快过来,伤刚好,小心再让雨淋出感冒!” “欸!我觉得这辆车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等雨停了,我陪你一起来观摩。” 裴问余忍无可忍的踩过水坑,当场把池砚叼走。 院子铁门半开着,厅堂里亮着灯,何梅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她两大箱行李的衣物,然后一抬头,迎面看见两个落汤鸡,以非常狼狈的姿态冲进了家。 “你俩什么情况啊,没带伞吗?” 一说到这个池砚就来气:“伞有屁用,还不如不带。” 何梅拉上箱子拉链,一脚踹上池砚小腿腹,“好好说话。” “我还能好好说话吗,一张嘴,能灌一口雨水,还是咸味的。”池砚应着气氛打了一个喷嚏,“梅雨季什么时候能过去啊,真是受够这破天气了。” 何梅:“最后一梅了,忍忍吧。” 两个人站在厅堂中央,滴了一地板的水,池砚看着裴问余比自己湿了好几个度,有些心疼:“小余,我去给你拿块干毛巾,你先擦擦,等会儿上楼洗澡。” 裴问余没让池砚去拿毛巾,他从桌上倒了一杯热水,感觉温度合适,拉着池砚直接给他灌了下去,“你先管好你自己。” 刚给老太太擦完身子的张阿姨和还没来得及躺下的老太太,听见外面的动静,纷纷探头,一见俩水鬼没头没脑地杵着,差点蹦起来:“哎哟!小张,快去煮点生姜水,拿两干毛巾来,你们俩还站着干什么,赶紧换衣服去!” 老太太这一激动,吓坏了池砚和何梅,“外婆,我们俩没事,外面又不是下刀子,您站稳了。” 何梅:“哎哟妈欸,你刚吃完降压药,悠着点,不用管这俩毛头小子,赶紧睡觉去,有我和张姐在。” 老太太被亲闺女一推一搡地赶回屋里睡觉了。张阿姨飞快地找了两块干毛巾,劈头盖脸糊住了池砚和裴问余。 “我先去煮点生姜汤,你们喝完再去洗澡。” 池砚正搓着脑袋的毛,没来得及应答,裴问余自然地接了过去,说:“谢谢阿姨。” “不用不用。”张阿姨眉开眼笑:“小北啊刚睡着,你们等会儿上楼的时候轻点。” 池砚撤下毛巾,露出了半张脸,“阿姨,小北今天怎么样?” “挺乖的这孩子,给什么都吃,说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拘谨,可能刚来,没习惯,过几天就好啦。” 池砚心里一揪,转脸和裴问余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里都是同样的忧虑。 池砚轻声跟裴问余说:“没事,周末咱们陪陪他,带他出去玩会儿。” 裴问余颔首,说:“好,听你的。” 稍微擦干净了身上的水,黏糊糊、湿漉漉的感官终于消停了下来,池砚这才注意到门边立着俩行李箱。 他把毛巾一扔,问:“妈,你要走了?” 何梅:“明天有个紧急的会要开,不然还能多待两天。” “有多急啊。”池砚非常不满,“这破天气能出门?何女士,你真是艺高人胆大。” 对于儿子这种拐弯抹角的关心,何梅哭笑不得,“没事儿,我……” 她话还没说完,二楼突然下来一个陌生男人,捧着一堆文件材料。 “小……”这男人原本仔细看着脚下的台阶,没注意人,一抬头,看见满屋子的人,话音连忙拐个弯,轻咳了一声,说:“何总,文件都整理好了,我给你装个防水袋。” “好,注意点就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何梅脸上不自然的神情只是一闪而过,谁都没有注意到,池砚这个心大无眼的货,凑近问:“妈,这大哥谁啊?” 何梅又想揍儿子了,她翻了个白眼,喷道:“叫谁哥呢!没大没小的,叫叔叔!” “不是,差辈了吧?”池砚诧异:“没感觉比我大多少啊。” 裴问余赶在何梅彻底爆发前,捂住了池砚的那张欠嘴,冲着那个男人点头,得体地叫了一声:“叔叔好。” 这位叔叔红了一层脸,腼腆地说:“不、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何总的助理兼司机,负责公司日常琐事。” 何总板着脸一言不发,似乎不是太高兴。 池砚‘哦’了一声,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但也没多想。张阿姨端了两碗姜汤,池砚因为刚被裴问余喂了水,还因为生姜味道太冲,实在喝不下一碗,于是,象征性地抿了两口,全倒给了裴问余。 在他们喝姜汤的期间,何梅已经整理好了所有东西,那位叔叔打着伞,拎着其中较重的箱子,在雨中迎着何梅。 池砚在一瞬间看见了那位叔叔眼中的关切,裹着雨,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微妙感。池砚心里‘咯噔’一下,突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嘴巴不受脑子控制,无意识间喊了一声:“妈!” 何梅和那个男人同时转身,久等不见池砚的下文,何梅不耐烦地说:“有屁快放。” “池砚……” 裴问余手掌贴在池砚腰间,不轻不重的捏了捏,把池砚的神魂捏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