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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长大了...还得了。 而这世道... 云夫人眼里蕴着nongnong的担忧,但她走到凌霄面前,弯腰拍打她斗篷下摆沾的雪水,语气轻快。 “阿梨,等过完冬,我们就该去驷桦山了。” 云倾刚走没多久,云夫人便同她说过,往后要搬到皇城外三百公里远的地方生活。 云夫人说,驷桦山比皇城清静,山中气候宜人,她们搬过去后可以在山中种一院子的梨花。 那里的气候土壤,应当能把梨花树养得很好。 凌霄此前几乎未出过云府,她对外界没有多少好奇心,有一方小院就能长久生存,待在哪里都没有什么不同。 但驷桦山能养活梨花树,凌霄心里,就也生出了点点的期待。 她朝云夫人点点头,弯了弯唇角,以示自己的了解和期盼。 云夫人就温柔地摸着她的头,感叹地说:“阿梨真乖。” 阿梨是真的很乖。 云夫人就从未见过这么乖的小孩。 她看不见又说不了话,但她不哭不闹,虽总沉着张脸,可她对遭遇的一切从无怨言,也不曾发过脾气。 她会独自走路后,就时常一个人慢悠悠地晃荡在府中各处,有次府里有个丫环端着盆热水正跑的匆忙,一时不防在拐角处撞到了她。 去势来不及收,一盆热水就兜头浇下,落在了阿梨的脖子和半个身子上。 稚嫩的肌肤霎时被烫伤烫红,伤痕触目惊心,吓得丫环当场就哭了。 云夫人和云倾两人惊慌赶到时,阿梨的侧脸一块连着脖子处,早已红得一塌糊涂,恐怖得让人不忍直视。 云夫人和云倾纷纷红了眼,云倾抱着她去看大夫的时候,他们一路上都在安抚她,哄她。 可阿梨全程都懵懵懂懂,一副呆呆的模样。 大夫看到了伤口,甚至无从下手,口中直呼“造孽”。 阿梨没哭,云夫人却哭了。 那伤势重的,不说阿梨尚还年幼,阿梨还是个姑娘家啊,姑娘家受这样的伤,往后该如何自处。 何况,那一盆热水浇下,该有多痛。 云夫人哽咽着轻靠在阿梨的额头上,一遍又一遍地和她说别怕,一只小手就抚上了她的脸。 云夫人当时愕然,抬眸看到的,是一双近在咫尺,清澈见底的茶色的瞳孔。 阿梨用小手抚掉她的眼泪,面上微有困惑,对着她,糯糯的,“咿”了一声。 云夫人不知她说的是不怕,还是别哭。 就愣是,再也流不出眼泪。 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不怪云倾想在乱世里造一个桃源给她,这样的阿梨,云府的每个人,都想造一个桃源给她。 阿梨人小小一个,可她身上有一种奇异的,能让人心宁静下来的能力。 心里所有的纷乱恐慌在靠近阿梨的那一刻,也并非他们有意隐瞒,是真的,就会自然而然地隐了下去。 阿梨是开在满目疮痍的兵荒马乱里,遗世圣洁的那一株,干干净净的白梨花。 他们都想守住的,那一株梨花。 云夫人以为,阿梨的到来是上天的一个意外的恩赐,而上天都不忍她落入这遍地烽火里被弄得肮脏。 否则,阿梨那么重的烫伤,如何不过月余就恢复如初了? 云夫人收回思绪,动作轻柔地牵起凌霄的手,“阿梨,该用午膳了。” 那一年,云夫人牵着她的手,过完了一整个冬季。 在天气将将暖和,冬雪融化但还未真正开春的时候,云府就已在筹备着,往驷桦山搬去的一应事宜了。 云夫人连同云府仅剩的几个下人,那几天很有些忙碌,凌霄帮不上别的忙,只是收拾着自己的小行李。 衣物等日常用品,云夫人他们都替她备好了,凌霄收拾的,是她这么些年,最最珍惜的物品。 有她还从未见过的云大将军,随着书信从西荒给她寄来的,一枚银的长命锁,一块玛瑙宝石,一支还戴不上的红银簪和碧玉步摇。 有云夫人送她的首饰玩具、锦囊荷包等,大多是云夫人亲手做的正好合适她用的小物品。 最后还有的,自然都是云倾送的。 云倾送她的东西是最多的,几乎她用的所有物品,都有云倾的影子。 她最初独立走路时用的木拐,是云倾送的。 “喏,这是哥哥送你的。” 她日常习字用的笔墨纸砚,是云倾送的。 “小阿梨,哥哥的名字怎么写?” 云倾那会儿非要她写他的名字,凌霄不肯,他就抓着她的手一笔一画地写,写完了,他把纸拿走,笑得开心。 “小阿梨会写哥哥的名字了,真聪明。” 就连她歇息躺的枕头,也是有一日云倾忽然给她换上的,医馆里标榜的利眠的枕。 “小阿梨,用着哥哥送的枕头,夜里要多梦着点哥哥。” 实际上是,凌霄十万年来,从未做过梦。 她是魔,是做不成梦的。 凌霄仔仔细细地将云倾送的那些物品,都放在小箱子的最上层,一件一件地拿起又放下。 她行走不慎被丫环烫伤以后,云倾送了她一条红绳银铃脚链。 “小阿梨,戴上这个,以后远远的,哥哥就能听见你来的声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