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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直说,但是,在场的人都不笨,稍微想一下就立马反应过来,周以汀无父无母,在心智还未成熟的时候,横遭变故,就像溺水的鱼,无法自救,他成为了她在这片汪洋大海中能找到的唯一浮标。 可是,这些年过去了,许多人已经忘了,她身上遭受的最大委屈。 周以汀鼻翼微动,身体里所有的情感在同一时间流向了一个地方。她现在其实很怕提及父母的事,并不是自卑,而是担心被人误以为卖惨,利用这样的身份获取同情。她过去天天把这话挂在嘴上,每说一句刺激江时烈的话,其实都在她心上造成双倍的伤害。她不需要同情,哪怕在当年,她也只是对着江时烈任性,想要让他背上更多的负罪感,却不会对着其他人,放纵脆弱。 离开以后,她想明白了,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每时每刻都有悲惨的人发生着悲惨的事。她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个罢了,把伤口露出来,只会加倍感染。只有更努力地生活,把自己脱轨的人生,重新驶入正轨,才能回归成为一个正常人。 她的那些癫狂与不堪,都沉寂在那年夏天的江边。 只有他依然觉得,她才是受了委屈的人。 “这并不是我能对你做那些事的理由。”她的声音发闷。 江时烈当即反驳:“你做了什么?你舅舅利用我们的关系散播谣言,有人早就想搞我,在幕后一堆小动作,锅都是你背,你背得了吗?让我误会那么久,你甘心?”随即,他对江湖说,“最近重查事故,您应该很清楚,整件事是连天和许满月策划,跟周以汀没有任何关系。” 周以汀打断他:“但谣言,我应该阻止。” 他忽然转过头看她:“你没有阻止吗?” 周以汀怔了怔,一时语塞。 江氏姐弟三人面面相觑,就连江湖都看得忘了生气,怎么他们两个先争起来了。 空气突然安静,江时烈压着指尖,微妙的焦灼不断在挑战他,一旁周以汀垂眸,盯着水杯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服务员进门的时候,愣了下,匆匆忙忙上好菜,一桌子的好菜,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动筷子。 谢江和Momo非要闹着来,是想要出口恶气,帮着江湖好好质问一下周以汀,可看到老哥一个眼神瞟来,这俩小辈顿时短了气。 江时烈铁了心要护着周以汀。 可是,现在这俩人先内讧了? 周以汀细微的声音,打破了这长久的沉默:“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们各自用自己的方式遵循“体面”结束的承诺。他在记者面前,没有说过周以汀一句不好,还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几乎是分手典范。那么,周以汀又做了什么呢,几乎在所有人眼里,她凭着受害者的身份,躲在暗中cao纵一切,最后悄然退场,再也没有比她更狠的人了。 这也是现在江时烈身边亲友都不愿意承认周以汀身份的原因。 大多数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站在自己的立场去评判是与非。但往往我们都是海底的鱼,隔着海面和礁石,透过波光粼粼,看不真切,以为飞过头顶的海鸥,不是同一只。 还是那个问题,周以汀又做了什么,心安理得的去当她的北大生吗? 飞走的海鸥,不会为了海底的鱼多停留一秒。 如果会,那是因为这只飞鸟,爱上了鱼。 “我在三年前,碰到了夏警官。” 江时烈这句话说完,周以汀就全都明白了,她在那年夏天唯一做对的事,也是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现在是时候告诉大家。” 周以汀很抗拒:“那根本不能说明什么,我错了就是错了,只要我内心有过动摇,就不值得同情。” 她对自己的过错认得很死,不会找任何借口减轻罪名。 谢江一直看着,忽然觉得这才是他认识的周以汀,虽然有时候很蛮横,但绝非不知好歹,这么聪明的姑娘,那个时候,可能真的是精神压力太大了,无法承受内心两份对立感情的冲突,才做出了不恰当的选择。 江时烈对她这种固执,既怜惜又无奈,小姑娘太过自责了,她始终没法原谅自己。 他伸手轻抚她的发顶:“我们说好的,平等的关系,不可以在心里还纠结那些事。” “可是……” 她急迫地拉住他的手,想要说什么,却被他深沉的目光制止:“如果你非要说对错,那么你父母出事,我也应该跟更努力地阻止。” 她不敢苟同,这分明不是一回事,但她明白江时烈的意思。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江湖听得一头雾水。 江时烈目光平静地看向江湖:“你们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坚持选择和她在一起,是吧?” Momo蹙眉:“是不能理解。” 江时烈点头:“那是因为你们只看到对错,但我们之间没有简单的对错。当年,警方这么快给出结论,是因为有个姑娘站出来为我澄清了。” 他记得三年前的春节假期,杜孑宇回父母家吃饭,他一个人在家附近的饭馆点了两个菜解决晚饭,这时候进来个人,起初他还没在意,但其中一个人老盯着他,他抬头回看过去,只觉得有点眼熟,对方先一步跟他打招呼:“江先生,我是小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