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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他可以不吃她送上来的任何吃食,但她不能不给他准备。哪怕他嫌不好,砸个满地,她也得受着。 苏绾回过神来,立刻往回找补,吩咐山矾:“去给三爷准备早膳。” 又朝萧衡道:“我不太懂府里的规矩,是山矾心疼我昨儿饿了一天,是以一大早起来熬了些粥。寒酸了些,三爷别嫌。” 萧衡比苏绾想得要聪明和识趣得多,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处境,径直道:“府里有大厨房,不过你新媳妇进门,也使唤不动那些积年奴婢,与其受她们的腌臜气,不如在这院子里建个小厨房。回头我让乌金来办。” 苏绾只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会不会太麻烦了,会不会惹人说闲话”之类,只思忖了一瞬,道:“多谢三爷。” 吃虽是小事,但却是生存的根本,若一个人吃不好吃不饱,活着还有什么意趣? 萧衡漫不经心的道:“谢倒不必,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吃用。” 说得也是,苏绾更没心理负担了。 山矾盛了粥上来,还有一碟小咸菜。 萧衡也不嫌简薄,捧起碗三两口就把粥喝了。 看他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苏绾示意山矾再给他盛一碗。 男人饭量大,横竖她一碗就够了。 山矾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没了。 她也没想到这位三爷会这么平易近人,也没想着这院里会没人给他准备早饭,她压根没备着三爷的量。 萧衡恍若未觉,他既没让人添饭,也没看她们主仆的眉眼官司,只搁了筷子,神色淡淡的道:“差不多得了,别让王爷、王妃久等。” 苏绾如闻纶音,忙搁了碗筷,漱了口,一番收拾准备,跟着萧衡去给王爷、王妃敬茶。 **** 萧王爷今年五十出头,身形高大健硕,虎步龙行,很有气势。 王妃保养得宜,瞧上去也就四十出头,和萧王爷很有夫妻相,同样身形健硕,却不是一般贵妇人的那种胖,而是肌rou结实的那种壮硕。 苏绾听说过,这位王妃出身寻常,祖上也曾做官,后因战事失利,家道中落,到了她们祖、父一辈,就只能在市井过活。 王妃家里有四个哥哥,都是有把子力气,彪悍骁勇之辈,自从跟了梁王,倒因一身悍勇,立下不少功劳,如今俱在梁王麾下军中任职,是萧王爷的得力干将。 娘家人有出息,自然王妃也有底气。 她又给王爷生了四个儿子,嫡长萧徇是梁王世子,将来的梁王爷。其它三个儿子虽然没什么功名,可王爷身家在这儿呢,还怕以后没有家业可继承? 一个女人活到她这个地步,足以笑傲人生、睥睨他人了。 苏绾偷眼打量,心里腹诽:这位王妃怕是身手不凡,一般的健壮仆妇都未必是她对手。 厅堂里站着男男女,足有十多个,苏绾不敢多看,猜着定是府里的几位爷和几位姑娘。她跟着萧衡上前,依稀听见有个童声清晰的道:“狐狸精。” 苏绾:“……” 不管是在针对她,还是在指桑骂槐,这也太直接了。 堂堂王府,赶上市井了。 张嘴就开骂,这下马威还真浅显直白。 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彼此揪着头发,互相对掐了啊? 苏绾没作声,脸上的表情也没变。 这得益于她被苏绣欺负惯了,什么难听话都听过,也得益于萧衡对她的欺负,这么一句“狐狸精”着实是不值一提,不痛不痒。 她没想着计较。 世人都怜惜弱小,虽说挑事的时候,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杀伤力相差无几,但她是长辈,是大人,若同个孩子计较,难免要让人侧目、诟病,除了显得她心胸狭窄,该受的委屈一样儿也少不了。 苏绾没觉得难堪,自有觉得难堪的人。 很快她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就见一个三十左右岁,形容相貌和王妃有几分相似的妇人扯着个五六岁的男孩儿出来,一巴掌抡到他脸上,斥骂道:“没规矩的下贱胚子,哪个教你说这些粗话的?” 这男孩儿哇的一声哭出来,转身扑向身边三十多岁的男人:“阿爹……” 看他穿着、规制,应该是世子爷萧徇了。 他有几分像梁王,但眉眼更像梁王妃,气质温文如玉,温暖和煦,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男人。 果然,他慈爱的用大手抚了抚男孩儿头,以示安慰,尽管眼神里带着不赞同,却仍旧极力克制——既是克制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场合教训孩子,也是克制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场合和妻了争执。 再抬头时,他脸上满是麻木的厌烦,对那妇人息事宁人的道:“够了。” 这打人的便是梁王世子妃。 她是王妃的娘家侄女,倒是一脉相承,同样彪悍。 世子妃却咬牙道:“世子爷是嫌我多管闲事了吗?” 萧徇无奈的道:“敞哥儿的确言语失当。” 世子妃挑衅的望着他,道:“那就好,我虽只是他的嫡母,到底担着管教他的责任。” 萧徇不能不承认她说得冠冕堂皇,很有道理,但事实是,平日里她见敞哥儿如见眼中钉,正眼都不肯多看,以于于这孩子见着她就像老鼠见着猫,谈何管教? 平日里不教,这会儿他闯了祸,世子妃又偏偏作势要管,这不是打他的脸,也是给三弟夫妻没脸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