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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低头思忖了一瞬。 没有头绪,却又在心里存疑,常人难免有作茧自缚的苦脑。她偏不。 爱是谁是谁,有本事就像萧微一样,直不愣登的跑到她跟前来邀功啊。 梁王妃是个精力充沛的人,虽然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但一直禀承着在娘家时的传统,又因为当了婆婆,更是一早就起,时刻不忘以身作则,好督促儿媳们也这般早起。 要苏绾说,世家大族有什么好的? 全是些没用的臭讲究。 就像现在,明明各房各处都有自己的小家,夫妻两口带着自己的孩子,细嚼慢咽的用早膳不好吗? 何必大老远的从各处赶到王妃正院,就为了吃一顿食难下咽的早饭? 可惜她一个才进门的新媳妇,远远轮不到她多嘴,就算是世子妃,不也照常守着王府的规矩? 不知是昨儿罚了苏绾,王妃已经出了气,还是过了一夜,王妃气已经消了,总之今早她态度算得上是相当和蔼。 本来苏绾还怕王妃责问她:昨儿没发话,你怎么就敢回院子了? 结果梁王妃连多瞅她一眼都不曾,竟仿佛压根没发生什么事。 苏绾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到最后竟是虚惊一场。 王爷带着几个成年的儿子在外间用膳,世子妃徐氏带着曹氏、苏绾在内间服侍王妃。 府里几个未嫁的郡主带着几个小孩子坐在王妃下首。 苏绾照倒要替王妃布菜。 刚沉下的心,一下子就又提了上来。 有了昨日的反复推演,苏绾已经把她们的套路摸得差不清了:世子妃和曹氏左右夹击,梁王妃身边的丫鬟是助攻。 苏绾双拳难敌四手,一双眼睛肯定盯不过来三个人。 但她只有一个念头,手要稳。 实在不行,就把汤碗或是茶盅合到别人身上。 只要没伤了梁王妃的颜面,她罚起自己来也不至于像昨天那样严苛。 苏绾全副武装,做好了又要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哪成想世子妃替梁王妃挟了菜,她和曹氏还在一旁候命呢,梁王妃已经淡淡的道:“一家子,不讲这些虚礼,你们也都坐下用饭吧,各人都有手有脚,不用你们布菜。” “?”苏绾好悬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不会吧?王妃这是什么套路?怎么忽然就如此和颜悦色、温和体贴起来了? 这和昨天那个瞪着眼睛,满面凶光,对她要打要杀的那个王妃是同一个人吗? 曹氏轻轻一搡苏绾,道:“母妃体恤,你还不赶紧入座,愣着做什么?” 苏绾食不知味,饭桌都不敢多看,却也慢慢回过味儿来。 虽说王妃只屈尊在梁王爷一人之下,但到底梁王才是这王府唯一的真正的主子,她不过负责后院而已,平日里一帮女眷怎么闹都行,可当着王爷的面,到底还是要给王爷脸,是不会肆意胡为的。 用完早膳,梁王隔着屏风吩咐萧衡:“明一早回门,和你媳妇早去早回。你也收敛收敛你的脾气,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做什么动辄打打杀杀的?” 萧衡只回了一个懒洋洋的“是”。 不用亲眼见,苏绾也能猜度出他那副不受教的气人死样。 难得梁王倒是好脾气,反倒是梁王世子切切的嘱咐萧衡:“礼物已经由你大嫂备好,母妃也过了目,你再仔细看看,或有需要添减的,不必再请示,只管自专。去向苏大老爷陪个不是,不管怎么说你是晚辈。弟妹没有至亲爹娘,苏大老爷兄弟便是弟妹的靠山。有再多不是,你暂且忍忍,不看苏家颜面,也要看弟妹的脸面。” 这回萧衡就更过分了,他连个哼哈都没有。 苏绾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耳边听着萧徇的话,只觉得:他说的真是好有道理啊,可人生过日子不是靠这些道理就能过活的。 他这话没法不让人腹诽。 也不知道前儿个迎亲的事,王爷和世子爷都知道多少,知不知道挑事的是六爷萧微? 她也是苏家人,站在被伤害了的苏家人的立场,理当明辨是非,但这始作俑者、罪魁祸首还是分得清的。 难道萧微惹了祸,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过去了? 最后赔罪的却是萧衡? 萧衡动手伤人是不应该,赔礼道歉也不为过,但萧微呢? 腹诽自腹诽苏绾的,这个场合轮不到她说话。 梁王看不过眼萧衡阴死阳活的态度,提溜着他问:“你大哥说的你都听进去了没有?” 萧衡不以为意的道:“不就是回个门?苏家敢放个屁?!” 梁王火起,骂萧衡道:“放屁,你多大的人了,也不长长脑子?所有的事都能靠打杀解决,还要那么多读书人做什么?” 梁王爷骂得兴起,索性让人撤了屏风,点名苏绾:“苏氏,你们苏家历来是书香门第,想必你也饱读诗书,通情达理,以后好好提点提点三郎。别让他成天没个脑子,横冲直撞。 他自己到处结仇不要紧,可把满京城的官宦之家都得罪了,梁王府脸上很有光吗?别忘了,他也姓萧,你们读书人不是最爱说‘一荣皆荣,一辱皆辱’吗?他是这家的一份子,和整个梁王府的生死荣辱是一体的……” 苏绾心说,苏家是不是书香门第,她不敢自诩,但要说她饱读诗书,那是胡扯,更别说萧衡自有他的行事准则,她在他面前啥也不是,她有几个胆子敢提点他如何做人、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