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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举大佬的填房 第5节

    跟在后边的是沈继海,他这会儿气得胡子都在抖,手也忍不住的直哆嗦,铁青着一张脸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模样。最后跟着的是覃氏,她虽也是又气又急的,但好歹还有最后的理智,亦步亦趋的跟在沈继海身后,就防着他一个哆嗦把自己绊倒。

    可三人着急忙慌的走到沈三清跟前,看清了沈三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原本想好了一肚子的话却谁也说不出来,谁也不敢说。到了还是三清实在见不得他们脸都憋成猪肝色那样子,说了句我先回房才算是解救了他们。

    “娘,您别唠叨了,这不是挺好吗,他回去想明白想清楚再来,总好过稀里糊涂只趁着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就成亲要好吧。”

    那天沈三清叭叭叭说了那么多,的确是把正在兴头上的陈景给说蒙了。看着他那样子沈三清既高兴他是真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不是那等为了糊弄事为了把人弄到手,就不管不顾什么都先应下来,之后就吃了吐什么都不算数的人,但是又有些担心自己这般强势,说不得就要把人给吓退了。

    但话都说了就没有再往回咽的道理,沈三清见陈景不敢一口应下也不生气,只说让他回家好好想清楚,想清楚了不管成与不成给沈家一个答复就行。

    可陈景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段时间又正好撞上秋老虎最是燥热的时候,覃氏生生为了这件事急得撩了满嘴泡还没法说,别人一问就是辣椒吃多了,还收了不少街坊邻居送来的凉茶菊花败火,覃氏看着堆在厨房的东西别说败火,那火气就更旺了。

    “这还挺好???”覃氏看着女儿老神在在稳得八风不动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恼火,“这门亲事是你自己想要的,陈景也是你说的不错,是你自己不想留在镇上随便找个人家嫁了。”

    “你有更大的心思娘懂,娘也觉得你说得对。既然说得对你怎么又把人往外推啊,三儿,若是陈景真不来你可就被晾在这里,往后该如何娘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怎么办?凉拌呗。”沈三清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也不是不想这件事,也不是没想过假如自己不把丑话说在前头,是不是这事就已经成了。但转念一想若是连口头上的承诺都没法达成一致,往后那日子还过个屁啊。

    “娘,您就别cao心了成不成,他要不来那就不来,我也不能再去趟县城把他绑了来是不是。”到底是自己亲娘,沈三清拉过覃氏坐下,“咱们家不比那些大户人家,有些话不提前说清楚些,往后我过去了真到了吃亏的时候,可连个说法都没有。”

    “你啊你啊,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做人不能这么棱角分明。什么事情也不是真的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明白,过日子过日子日子那不是商量出来,那是过出来的。”

    覃氏看着眼前女儿就忍不住的发愁,“你看我与你爹,当年我嫁给你爹的时候他也还是个读书人,家里也都说他以后会有大出息。我嫁他的时候从未与他说过什么一二三这那的,不也安安生生的过了这么许多年。”

    沈三清知道覃氏是想劝自己退一步,是为自己好。可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自己是个什么人没人比沈三清自己清楚。

    “娘,您就别拿我爹来说事了,您也不看看我爹什么性子,连骂我都得等我回房了听不见了才敢说上几句。陈景可不是这样的人,他读了这么多书却还敢做出这等没规矩的事,可见这人心里头是个有大主意的人。”

    “哼,我看有大主意的不是人家陈景,咱们家三姑娘才是真正有大主意的人。”覃氏性子爽利,沈三清几句话的功夫怎么可能就把人给劝服,好在就在她还想继续逮着女儿念叨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一阵热闹声儿把她给打断了。

    热闹是从巷子口那里传来的,沈家离巷子口只隔着两户人家,只听得热闹声越来越近,没一会儿镇上出了名好热闹的花媒婆就率先推开院门进来。

    花媒婆跟沈家有远亲的关系,都说媒婆嘴碎到处传闲话,平常人家没事的时候都会远着她们,但沈家却一直跟花媒婆关系不错。正是因为如此,这次的事覃氏才敢找上她让她去打听陈家的情况。

    “哎呀~大喜事大喜事,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落到咱们覃嫂子头上来了,这人呢,人都哪儿去了,赶紧出来迎一迎新姑爷啊。”

    母女两人就在堂屋,听着这话只来得及对视一眼,沈三清刚想张嘴说点什么,就被急吼吼冲过来的花媒婆给打断了。

    “花姨,哪来的新姑爷啊,怎么就新姑爷了,您可别拿我逗闷子。”沈三清看着花媒婆喜气洋洋的笑脸,心里那块谁也不知道默默悬着的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脸上也有了些笑模样。

    “你这孩子,还跟你花姨装傻是不是。行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啊赶紧点点头,我便出去把人给带进来,到底认不认这个新姑爷你们说了算。”

    那天陈景确实没敢一口答应沈三清的第三个条件,甚至回去之后起码有两三天都没能睡着觉。金氏问起这事只能支吾过去,就一个人憋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琢磨,到底是佳人要紧还是世俗规矩要紧。

    不过如此一来也有好处,之前冲上头非沈三清不可的那股劲在这纠结犹豫里慢慢退了之后却没有消散,反而更加坚定起来。尤其是那天沈三清胸有成竹跟自己谈条件的模样,虽强势却又不咄咄逼人,陈景从未见过那样的女子,这样的人入了眼入了心又怎么还能瞧得见旁人。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矜持的,覃氏点点头花媒婆便出去把早就等在门口的陈景和陈景带来的媒人聘礼全给带进来,这次再来沈家陈景的心和人又比之前稳了不少,进门都不用说话,只与沈三清对视了一眼,两人便知这事真的成了。

    第10章

    荆湖县城里的陈家少爷来沈家提亲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不到一个时辰,连镇上最没人缘最惹人嫌的二流子都知道了。

    这件事在旁人看来那就是沈家烧高香走了狗屎运,原本被退了亲的女儿还能嫁给荆湖县城里有名的举人才子,这是多大的运气啊。一时之间因为这个,左右邻居相熟的街坊还有住得近的亲戚,全都闻风而动往沈家来,愣是把沈家挤了个水泄不通。

    好在沈三清早猜到了有这一出,之前陈景把聘礼放下还想留下蹭顿饭她都没让,只连声的催他先回去,把人陈二爷委屈得够呛,一脸不情愿的站在沈家影壁旁边不肯走。最后还是沈三清退了一步,让他先去上次那客栈待着,这才没被来凑热闹的人给堵上。

    “小姐,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您怎么就知道这些人会来得这么快?咱们家可从没这么热闹过。”

    堂屋院子里有沈继海和覃氏在招呼,沈家收了陈景的聘礼三清就成了待嫁女不好再抛头露面,三清也正好就借着这个由头留在二楼屋里躲清闲。

    说话的是小铃铛,前些年临省遭灾逃了许多人过来,小铃铛跟她娘倒在沈家门口,她娘再没能起来,沈家就出了钱把人埋了,把小铃铛留下来,在家里当个小丫头养着。

    小孩儿今年才十五,家里早就定下不管以后嫁到哪儿小铃铛都算沈三清的陪嫁丫头,现在沈三清定下陈家这门亲事,小孩比三清自己还高兴,看着下边热热闹闹进进出出的人就忍不住的兴奋。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咱们家这回可不是什么锦上添花,咱家这回算是正经八百的咸鱼翻身,这样的热闹比锦上添花更难得,咱们镇上少有得很,怎么能不来看看。”

    沈三清冷眼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心里没什么太大波澜。之前沈家再是有沈一琅这个出息的大儿子,可也架不住还有一个跑出家门没了人影的老二,和一个十八岁被退了婚嫁不出去的老三。

    “姑娘,哪有像您这样说自己的,怎么就咸鱼了呢。”小铃铛一听沈三清这般自嘲,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立马就想到了家里挂在厨房房梁上那几条腊鱼腊rou,“姑娘这么好看,才不是咸鱼呢。”

    也许是当年逃荒的时候饿得厉害,就算已经在沈家待了好几年,小铃铛万事以吃为先的习惯还是没改过来。偏生她嘴馋还吃不胖,小小巧巧的模样,要不是这小丫头整天都乐呵呵的,旁人见了恐怕还以为沈家对她不好呢。

    沈三清转头想跟她说清楚自己才不是咸鱼吧,可看着这会儿脑子里只有咸鱼腊rou的小孩儿,又觉得没必要跟她掰扯,最后想来想去还是只憋出一句,“行了,咱们晚上就吃咸鱼吧。”

    这天一直到太阳落山沈家才勉强送走最后一波上门道喜的人,镇上的人家大富大贵的不多,今天又只是刚下了聘,来家里道喜的大多都是随手从家里拿了点东西都来了,有人只是为了来看个热闹,两手空空也不在少数。

    但东西再小也是人情,尤其又小又杂的铺了大半个天井,收拾起来还真容易。今天陈景上门来提亲,最高兴的莫过于覃氏和沈继海,这会儿哪怕已经笑了一整天脸都笑僵了,也还是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儿。

    哪怕沈三清劝他们东西放那儿,等晚上自己慢慢来收拾他们也不肯,只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这筐鸡蛋是谁家送的,那几只鸡又是什么表舅家的三姨送来的,一边饶有兴致的收拾起来。

    沈三清知道他们这些天的压力不比自己的小,见他们这样也不再劝说,便转身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小铃铛原本还在外头帮忙,看见沈三清进了厨房立马就跟过来了,“小姐,今晚咱们吃?”

    “咸鱼咸鱼,好了吧。怎么就这么馋!”手指点了点铃铛她特不回嘴,只一脸满足的把腊鱼和腊rou都拿了来,才又转身跑出去继续帮覃氏收拾东西去了。

    今天家里有喜事,沈三清做菜比平时更豪爽,挑挑拣拣找出家里最大的碗,鱼rou切好过了水铺了整整一大碗,再加上蒜末辣子和豆豉一起上锅蒸。

    别看做法简单,因着腊rou都是家里用松柏枝柑桔皮慢慢熏出来的,这么做得腊rou肥瘦相间,瘦而不柴肥而不腻,尤其肥rou部分切薄点更加晶莹剔透,透着些微黄,一口一片吃起来能让沈三清彻底忘了是不是还要减减肥这件事。

    柴火蒸腊味香味没一会儿就透出来飘了满屋,这边用不着多管,沈三清就在另一侧切菜准备,只不过还没一会儿她就听见后院有动静。这几天家里两个长工回了乡下不在,按理说后院应该没人啊。

    沈三清忙着做饭本不想理,但这动静没一会儿又有,像是在敲什么东西一样。沈三清最烦这种不知道哪来的声音,干脆撤下围裙拿着菜刀就往后院去。

    “你怎么来了,来了怎么不走前门,从后边过来算怎么回事。”能在这会儿偷偷摸摸往沈家来的除了陈景还真没第二个人,他站在后院篱笆墙外边冲着沈三清笑得温柔,这模样要不是沈三清上辈子经验丰富,说不得就得被他勾了心去。

    “我下午就来了,在客栈待不住。”陈景年纪到底大些,自己这般毛头小子似的他自己说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见家里人多我就没敢进去,绕了大半圈发现后边这儿清净干脆在这儿坐着,这里正好能看见厨房,就懒得动了。”

    陈景原本真没打算进去,他知道如今定了亲就得比没定亲之前更注意些,现在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沈家,他不能叫沈三清为难。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闻着沈家厨房飘出来的香味,他就越发的想跟她说说话,今天上午实在太匆忙,两人顶多也就说了五句话,陈景怎么想怎么觉得太少了。

    “既是如此,那你这会儿叫我出来做什么,光看着啊。”人都来了,沈三清自然示意他往家里去,毕竟两人这么傻站着一里一外的也不是回事啊。

    “不了,我看家里这架势,等吃了饭肯定还有邻居会来,我就不给你添乱了。”陈景摆摆手,“还有明天我就得走了,一是回家跟我娘把今天的事交代好,二是又得去湖阳书院一段时间,书院山长打算开课,我得去听听。”

    陈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最是个有主见有主意的人,此时看着沈三清却不自觉的开始报告自己的行程,听得三清实在忍不住捂嘴笑了才停下来。

    “你,你别笑啊。这不是想着跟你说一说,你要是不愿听我就不说了。”到底是个读书人又是个有了功名的少爷,面皮没那么厚,一看沈三清乐成这样,他也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

    “对了,还有件东西想给你,上午没来得及。”不说这个一时间两人又没了话说,陈景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锦盒来,“这个不算聘礼,算信物,算我给你的信物。”

    沈三清没想到他还会这一招,再是自诩稳得住这会儿心也跳得有点乱,想伸手接过来却发现手里还提着菜刀。只能赶紧转身把菜刀放了,有擦了擦手才珍而重之的把陈景的锦盒接过来。

    两人的亲事虽是二人自愿,但不得不说是陈景比自己放的心思更真,自己更多的还是理智的考量抉择才选了他罢了。沈三清捧着锦盒看着他,“那我该给你什么呢?”

    “给我半碗腊rou吧,太香了。要不是这么香我也不能叫你出来。”陈景又不傻,哪里不知道此时沈三清对自己还没多深的感情,但他不在意,往后的日子还长着,该怎么过得往后才知道,“上次在信芳那里吃你做的一顿饭,之后就馋得慌。”

    人家送个锦盒,还不知道锦盒里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回一碗腊rou?这听上去合理吗?不离谱吗?可再离谱好歹人陈景都开口要了,三清总不能这都不给人家,便转身回厨房把刚蒸好的rou分了大半出来,装进饭匣子连同乡下刚送来的果子一起给了他。

    陈景得了东西高兴得不得了,也不让沈三清再陪他说话,只摆摆手让她赶紧回去就转身走了。沈三清看着他乐得屁颠屁颠的背影,等人都走远了才小小声的说了句:傻子。

    第11章

    送走陈景,沈三清不动神色把锦盒放回自己房里再下来,这事也就过去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小铃铛盯着桌上的菜碗总是露出一副迷惑的神情,惹得覃氏也忍不住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今天干活太累了。

    覃氏这么问,小铃铛自然是赶紧摇头说没有。不过她也的确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很奇怪下午明明自己拿了那么长一条腊rou和那么大一条腊鱼下来,怎么这么大的海碗里边就这么一点点rou,原本打算多吃几块rou的小孩儿都不敢伸筷子了。。

    “小姐,rou呢,rou到哪里去了,那么长一条呢,我看着怎么就铺了个碗底啊。晚上我都没敢多吃,就吃了三块rou。”

    吃完饭照例是小铃铛洗碗,小孩能吃但是也会干活,洗了碗收拾了屋子,烧了热水送到覃氏和沈继海那头,回来又伺候着沈三清洗漱完,这才坐下拿手撑着下巴颏,一边看沈三清梳头一边问。

    沈三清听着这话手一抖,连带着梳子扯下几根头发来。她吃饭的时候自己也有点后悔,干嘛分了那么多给陈景去,自家一桌子人吃饭就剩了个碗底,着实有些不像话。

    好在今天沈继海和覃氏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根本没工夫在意这些,别说rou多rou少,就是光给他们一碗白米饭他们也能吃得下去。也只有小铃铛这个小家伙,才一门心思的记着这件事。

    “来,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原主十八小铃铛十五,两人年纪没差多少,尤其原主是在家里娇养大的姑娘,小铃铛才是那个在外边漂泊过吃过苦的丫头,以前两人平时相处起来有时候还得小铃铛哄着原主。

    也就是沈三清来了以后,才慢慢养小孩儿一样把铃铛孩子气的一面给养了出来,这会儿她招招手铃铛立马就凑到她身边来了。“小姐,看什么啊。”

    此时能当个新鲜瞧的自然只有陈景送的锦盒,锦盒不大但做工一看就不简单,古朴大气雕刻精美瞧着应该是老物件。说句实在话,真是沈三清到了这个世界这么久,看到过最值钱的玩意儿。

    光一个盒子就这么精致,里面的东西自然也差不了。打开之后锦盒里边装着的是一个镯子一根簪子和一对耳环,看质地应当是上好的翡翠,拿在手里那触感都格外温润。

    湖州不比京城富贵人家多,就算是府城里时兴的首饰也大多是金银为主,玉石大部分时候都是点缀。

    陈景送来的这一套首饰明显就是一整块玉石上取下来,找了好师傅专门做的,沈三清看着盒子里的东西都不禁咋舌,怪不得人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来这回还真是自己高攀人家了。

    “小姐,这是姑爷送来的?真好看。”打开锦盒之后小铃铛的目光就没能从盒子上挪开,“比咱们镇上邓财主家太太戴的还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好看了一点。”沈三清拿起簪子凑到烛光旁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陈景能在成亲前把这个送过来,既是他的心意也肯定是想自己能在成亲的时候能戴上这些出嫁,可这样的首饰得配什么样的嫁衣啊。

    沈家疼女儿,沈三清的嫁妆是老早老早就开始准备了的。前些年家里产业比现在多点,每年沈继海留给女儿的也就多点,嫁妆里的大件和成套的家具都是那几年存下来的,一水的黑酸枝红木,也算是顶拿得出手的陪嫁。

    但这几年沈一琅读书花银子多,两年前沈二柏跑出去为了找儿子又花了不少,去年沈三清生病那就更加银子花得没数。家里如今能收支平衡都很难得了,再想花大价钱去做个嫁衣,沈三清自己第一个就不能同意。

    “小姐,您cao这份心做什么,姑爷把东西给您这就是您的了,到时候您戴不戴怎么戴总归是咱们说了算。”小铃铛虽单纯,但是当年跟着她娘逃荒的经历,让这孩子颇有些混不吝的性子。在她眼里东西给都给了,该怎么用跟姑爷就没关系了。

    也许是这些日子为了“以后”这两个字思虑得太多,沈三清已经习惯了不管大事小事都得往心里滚一滚掂量一二,但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她也走进了一个误区。

    这世上的事是没那么简单,可是有时候也不一定就有多么复杂,就好比此时自己思来想去要怎么办,还不如小铃铛的一句话。她说得没错啊,聘礼都收了东西也在自己手上,到时候该怎么穿就怎么穿。

    再说自己家什么情况明眼人打眼一看就能看明白,真给自己弄个多糊弄人的凤冠霞帔过来又如何,说不定旁人不但不觉得好,还得背后嚼沈家的舌根,说自家猪鼻子插大葱装相!

    “对,你说得对,咱们说了算。”沈三清想明白这件事就把这挺金贵的锦盒给收起来了,“时候不早了咱睡吧,不就几件首饰嘛,咱不想了。”

    这边沈三清愁绪来得快通得也快,但另一边的陈景可就没这么轻松。当初去柳氏进门陈家花了大钱,陈老太太也给了许多体己的物件首饰给她。

    只可惜没想到她比老太太还走在前边,她去世之后大半的嫁妆陈景就全都给收起来存在库房里谁也不让动,往后这些都是蕊儿的嫁妆,几件贴身的东西也都随着柳氏一起下了葬。

    送给沈三清的锦盒是五年前陈景的奶奶去世前留给他的,老太太知道总有一天孙儿还会成家,这几样首饰便是老太太留给孙子娶老婆用的压箱底的好东西。

    这事金氏知道,但那会儿陈景已然不是个孩子,她旁敲侧击着提了两次要把那锦盒收到自己这里来,都被陈景给糊弄了过去。这次陈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娶沈三清金氏留了心思,她不想这么轻而易举的把那些好东西都给了还没过门的,不知道哪路神仙的沈三清。

    可没想到她有张良计,陈景也有过墙梯。早三天前他就让寿儿把锦盒给收到他那头去,等到金氏能去儿子院子里找锦盒的时候,锦盒早就跟着陈景到了长宁镇,金氏再生气,第二天陈景回到家也只能两手一摊,“娘,信物儿子已经送了,要不回来了。”

    “你你你,你说说你,你叫娘说你什么好!”当初金氏以为儿子莽莽撞撞去别人家给自己说亲事一定成不了,却不想儿子臊眉耷眼回来之后,这事又稀里糊涂的成了。

    成了就成了吧,到底儿子是亲生的,总不能为了个填房真让儿子跟自己离了心。金氏虽这么安慰自己但还是顶看不上在她眼里只是个小门小户的沈家。

    尤其待她知道沈家姑娘身子还不怎么康健的时候,那不满就更多了,就连昨天去长宁镇之前她都一句叮嘱和一点亲家该给的礼儿都没给他。现在儿子又把婆婆留下来压箱底的首饰给了人家,金氏怎么能不生气。

    “娘,您要是不知道说儿子什么好那就别说了,还是听儿子说吧。”昨天沈三清给的那碗腊rou分量不小,陈景拿回客栈一个人晚上吃了一顿没吃完,早上又让寿儿去买了馒头和粥回来,就着馒头和粥又把剩下的一小半给吃完了。

    吃了沈三清的东西,这会儿陈景心里全都是她的好,自是不愿听自己亲娘说她的不是,“儿子大了,三清这个妻子是儿子自己定的,儿子往后还要科考,还要入仕,前途到底如何儿子也并不知晓。

    儿子只是想在这之前找到一个能与儿子一条心的人,一同走这条前途未知的路,娘若是真想儿子好,就还请成全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