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9)
把尾巴不慎落在了墙里的南舟仔细观察四周。 下手者不仅手段毒辣,且喷射的角度也极其吊诡。 从火焰在墙上留下的惨烈灼烧痕迹,一路溯源的话,可以发现,这道烈焰在空中拐出了一个可以在牛顿棺材板上跳舞的匪夷所思的角度,从另一条走廊激射而来。 对方也相当谨慎,一击不成,转身便撤。 莽撞冲动又没有相应实力的玩家、认不清现实、还抱有侥幸幻想的玩家、空有道具、却不会合理运用的玩家,会心软受骗的玩家,都在那已死的70人里了。 经过千淘万漉、还活着的30人,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 谁都不想死在这里。 谁都觉得自己能是最后的赢家。 更何况,渡过最初的慌乱期后,他们关注到了一件更加有价值的事情。 他们还惦记着南舟身上背负着的高额赏金。 见识过南舟在单人赛和团体赛里展现出的本事,一部分人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合作对付南舟他们,有可能被别人摘了桃子,也有可能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不合作,他们早晚在内耗中死得一个不剩,被南舟他们当桃子给摘了。 于是,有20人在商量过后,悄悄地结下了临时盟约。 目标很简单。 先一致对外杀了南舟,再决胜负。 这是件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好事。 手持量子定位喷火枪的玩家房永年也是其中一员。 他并不指望这一梭子真的能把南舟这个纸片人boss给送进火葬场。 他被交付的正式任务只有一个。 设法把南舟勾过来。 听到身后快速的脚步声,房永年心间一喜。 成了! 距离大家布下天罗地网的地方,只差一个回廊,三十米左右! 他可是国家二级短跑运动员,派他来做这个任务,实在是再适合不过。 只要拐过眼前这个弯道 他有充足的信心,因为自己的队友手持的道具相当强劲。 南舟的人头极有可能会落到他们手里 他边跑,边难以抑制嘴角的喜色,一张嘴几乎要咧到了耳根。 肾上腺素狂涌上头,耳畔血液轰轰流动,甚至盖过了某些猝然靠近的足音。 正陷在狂喜兴奋中的房永年,突然感觉头顶一紧。 一只修长的手以他的头顶为着力点,腰腹一挺,翻身跳到了他的身前。 什? 看清南舟那张漂亮的脸蛋,他一张脸青红幻变,反应速度却不算弱。 他攒尽全身力气,怒吼一声,另一手死死攥着的保命符焕出耀目的光辉。 在【劳动工人最光荣】的S级道具卡作用下,他健硕的手臂凝化成曲线分明的钢铁,朝南舟的面门狠狠挥去! 他咬紧牙关,迸发出一声低吼:去死吧! 在他雷霆万钧、气势如虹的怒声中,南舟头一避,轻松绕过他的拳锋,反手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把人直接刮上了墙。 房永年的肋巴骨顷刻间断了七八根,歪在地上直接起不来了。 南舟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人,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微叹一口气。 手重了。 人类真是很脆弱的生物。 南舟蹲在他面前:你要去哪里? 房永年恐惧地望向他,肌rou因为过度紧绷,分泌出大量乳酸,再加上骨头断裂的剧痛,刺激得他浑身发木,动弹不得,连带着舌根的肌rou也哆嗦起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口水音。 三十米开外,备下十数样道具、信心十足地等着抢人头的其他十几名结盟玩家脚趾头纷纷扣地,紧张得大汗长流。 这他妈过于尴尬了! 南舟注视着地上重伤的房永年,突然开口说:一个。 其他玩家:? 南舟:两个。 结盟玩家们面面相觑,用口型传达疑惑。 他在干什么? 不知道啊 南舟:五个,七个,十一个。 随着他清点数据的水涨船高,结盟玩家们终于反应过来了。 反应过来的瞬间,他们登时心态炸裂。 南舟居然在远距离清点他们埋伏的人数? 他每点一个数,他们的汗毛就起立致敬一大片。 南舟不会直接杀过来吧?! 当结盟玩家纷纷犹豫他们是不是该赶快撒丫子跑路的时候,他们看到南舟从烂泥似的软在地上的房永年身前站了起来。 结盟玩家们血液逆流,心跳失衡,一群旅鼠似的簇拥着往暗处退去。 十几颗心脏咚咚咚咚地挤在一处乱跳,相当热闹。 紧接着,他们看到南舟抬起长腿,转身就跑。 结盟玩家们: 啊?? 结盟玩家们纷纷如梦方醒。 等回过味来,他们为了错失良机,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 淦他娘的!南舟不是只有一个人吗? 他明明是怕了! 一想到刚才他们被南舟点人头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一群玩家顿觉受辱,怒从心头起,钻出藏身处,簇拥着一起朝南舟奔袭而去。 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南舟:打不过,为什么不能跑? 第139章 千人追击战(十九) 这一冲,原本精心规划好的路线,立刻变成了一场竞速大赛。 这些人原本的目的是狩猎南舟。 守株待兔的时候,大家在同一起跑线,当然还能稳得住心神、捺得住贪欲。 结果,诱饵放出去了,南舟也引来了。 但距离陷阱只差数步之遥的时候,猎物跑了。 这样的落差,对人的心理形成了一个反射性的刺激。 猎物一动,他们顿时陷入了现在要各凭本事了的错觉。 一旦开始追捕南舟,大家有前有后,自然拉开了差距,原先能合作布下的陷阱全部白费。 这和他们一开始的计划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中间有六七个人,察觉情势走向开始不对劲后,马上悬崖勒马。 他们至少是临时的队友,利益诉求相同。 马上有人喝止道:先别追了! 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知止能力。 经历过街巷追击、斗兽场的单人战、团队战和99人赛的轮番洗礼,南舟现在的存活时间已经达到了30小时以上,身上的积分也累计到了一个相对可观的数字。 养肥了,可以杀了! 而且他们已经在南舟面前暴露了人数和目的,再隐藏下去,意义何在? 龟缩起来、再埋伏一次,难道还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既然效果必然大打折扣,那还不如大家一起上! 意识到这一点后,就连收回了脚步的、性情偏为谨慎的几个人,咬牙斟酌取舍一番,热血也不禁涌上了头。 与其把机会让给别人,不如争一个乱中取胜! 当大家争先恐后地冲出去后,大家就只看谁冲在自己前面,没人注意到谁落在了后头。 他们选择性遗忘了为他们做出了突出贡献的房永年。 甚至房的队友也是。 他们不是想放任房永年自生自灭。 与其去救重伤濒死的房永年,不如去抢南舟这个金饽饽。 如果能成功杀死他,获得他的积分和全部道具,他们在99人赛最终获胜的概率就无限接近于100%! 一个戴着半框眼镜的男人抱臂站在原地,听着宛如野马出栏一样的脚步声,看着已经休克的房永年,不屑地扶了扶镜框。 他傲然地昂起下巴,用口型无声地嘲讽:一群傻逼。 他们难道看不出来,南舟完全把控住了他们的节奏吗? 在成功打倒房永年后,南舟就已经察觉了有人埋伏这件事。 比起硬杠,他选择了一种更加有效的办法。 点清人数,表现出自己已经知道埋伏了的样子,然后撒腿跑路。 如果没人追他,他自然能轻松跑掉,成功脱身。 如果有人追他,那对方的伏击计划就宣告全盘粉碎。 怎么算,都是他占了主动权。 然而,跟着南舟起舞的这群人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 不主动出击,难道真放他走? 那他们窝在角落里的这群人岂不是全员傻逼? 两拨人互相认为对方是傻逼,这个矛盾显然很难调和了。 至于南舟,逃命逃得一心一意,半分也不拖泥带水,身形矫捷,影子如电。 可惜那条尾巴总是在墙角拐角处一勾,泄露他的行踪。 在后面追的人看着他晃来晃去宛如钓鱼一样的尾巴,生生追出了一头雾水。 靠,这是他本体吗? 属猫的?猫妖? 他游戏里是这个设定吗? 疑问归疑问,大家可是一点儿都不跟他客气。 一人的射钉枪擦着他尾端的绒毛掠过,笃的一声钉在了墙上,刮下来了几根细长的毛。 一人cao纵着一头通体雪白的毒蟒,借了蟒蛇行动灵活的优势,昂首咝咝吐着血信,一马当先,抢在了所有人前面。 一人向远方抛出了一面镜子,遁身钻入,身形顿时消失在了空中。 下一秒,他的身影就从抛出的镜子中钻出,稳稳落地,反手接住镜子,再度抛出。 镜子轻便,让他的行进速度显著提升。 他们各显神通,生怕落在人后。 最终,镜男和白蟒几乎是同时转弯,看到了被堵在了走廊死胡同里的南舟。 镜男用余光看了看被自己遥遥甩在身后的大部队,欣喜之情还没来得及泛起,就见南舟回过了头。 南舟真心实意地夸道:你们跑得很快。 这句话,陡然把镜男一颗自得的心生生打落了谷底。 他刚才跑上头了,所以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落单了。 而等他的身心一齐在刷刷而下的冷汗刺激中冷静下来时,镜男才隐约察觉了南舟的意图。 等等,他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诱导追击者们彼此之间拉远距离,然后回身逐个击破? 好家伙,你在这儿放风筝拉兵线呐?! 但好在,现在的镜男并不是一个人。 当他萌生退意时,他旁边的白蟒张开血盆一样狰狞的赤口,一口蛇牙上黏连着带血的毒液,让人望之生寒。 它展现出了和它肥硕身形截然不同的灵活度,凌空跃起,朝南舟直冲过去! 好机会! 镜男心上一喜,正想当回坐收利益的渔翁,就见南舟身形一矮,单手托住了白蟒的下巴,往上一推 咔吧。 镜男发誓他清晰地听到了有东西的牙碎掉的声音。 白蟒吃了大痛,疯狂地在地上扭动起来。 南舟一手摁住它硕大的脑袋,白蟒的尾巴就倒缠着他的手臂,一路攀援而上,妄图靠肌rou的巨力绞断南舟的手臂。 事不宜迟,南舟的指尖从覆盖了铁片一样的蛇鳞脑袋上一路戳着,认真计算下去:一二三四五六七。 大致算好七寸,南舟一记利落的手刀,把蛇一巴掌从中间拍成了一滩稀泥。 试图兴风作浪的白蟒顿时被砸得挺起身来,不到顷刻,就成了一盘草绳,软趴趴地从南舟手臂上滑落而下。 南舟面不改色,背地里挺开心地一攥拳头:好诶。 书上说得对。 打蛇打七寸,真的有用。 镜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面如土色。 那是个屁的七寸! 南舟就是单纯把蛇给打死了而已! 见识了南舟把蛇一拳活活捶死的画面,镜男腿都软了。 他能活到现在,靠的是对于背包里的一切物品使用得游刃有余的自信。 但他毕竟是人。 和其他人类纠缠,他不在话下。 因为他知道,对面是人,实力再强,也差不了多少。 道具足以填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现在,横在他面前的不是差距、不是沟壑。 是他妈精卫当年要填的那片海。 近距离看到了南舟非人的反应力和压倒性的武力值后,他搜肠刮肚,硬是想不出自己的背包里有什么道具能用在南舟身上。 想来想去,镜男满脑子只剩下四个大字。 跑他妈的。 南舟看着背身欲逃、并慌慌张张地抬手掷出镜子的镜男,面露疑惑。 他不是要来杀自己的吗?怎么打都不打一下就跑了? 南舟满脑子也只有四个字。 闪现迁坟。 南舟就这样疑惑着,在镜男的半个身子跳入镜中时,一把拎住了他的后颈,把人从镜子里生生拖了出来。 镜男:草!! 镜男跌摔在地,连喘了几口大气,就感觉一只手正在向自己的咽喉进发。 他目光下移,恰好瞟到了南舟腰上隔着白衬衫透出的、似有若无的暧昧指印。 那个掌印轮廓,不大可能属于女人的尺寸。 镜男把牙关生生咬出了血。 既然横竖都是死,与其窝窝囊囊的,不如爽上一把拉倒! 他故意用一种扭曲的腔调,尖起声音嘲讽道: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呢,也不就是个被男人草得直不起腰来的货色! 南舟: 南舟仔细想了想,反问道:可是我有男朋友,感觉不坏啊。你有吗? 他又补了一句:女朋友也行。 镜男:草! 他阴阳怪气的气场在南舟连续两句灵魂发问下整段垮掉。 他想到自己母胎单身25年的经历,想到今后再也不可能找女朋友了,一时感伤,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南舟注意到他的神情,心中了然。 他的手按上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