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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奎直接领着她们到了侧间厢房,厢房里左边是锅灶,右边靠墙就是老太太的床。 有些昏暗的小屋里,江柔忽闪着眼,看着床上躺着的面色苍黄虚弱的老太太,她目光正望着自己,带着笑。 刘奎在一旁道:“一入冬,我娘怕冷,我就把床搬来厨房这儿,这样厨房里做着饭烧着火,屋里就能暖和,而且有烟囱也不怕呛着她老人家。右边这个小床,是我新架的木板床,这段日子就委屈江姑娘晚上睡在这儿了。” “哎,这整个村,能跟刘兄弟比孝顺的,怕是挑不出来。”苏燕说着,闻着屋子里满是老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老朽的味道,她难受的蹙着眉,低头看着江柔嘱咐道:“一会儿好好听你刘叔交代这几天都得干啥,我先回家给你捆被子,一会儿拿来铺上。” 苏燕说着,走去老太太床前打个招呼后,转身就走了。 刘奎的包袱已经收拾好了,正放在木板床上,他看着小小年纪的江柔,憨厚的笑着说:“江柔你别愁,其实每日里也没啥活儿,除去一日三餐外,每日里也就给我娘熬两次药,再喂喂鸡,她要身上难受的话你再给她擦擦……” 许是看着江柔年纪还小,刘奎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细细的交代了两遍后,跟老母亲道了别,这才拎着包袱离开。 屋子里,江柔将自己带来的衣裳和书放在床上后,到了老太太床前,老太太虚弱的冲她笑笑,带动满脸的皱纹:“小姑娘,这几日,就麻烦你了。” 床上久卧的老人,身上的味道本就怪异,再加上刘奎在床上挖了个洞,底下就放着一个方便老人拉撒的木桶,这般一凑近老人,那股味道真有点冲,江柔忍不住的有些想要退开,却硬忍着艰难一笑:“不麻烦的,奶奶若渴了饿了喊我就是。” 老人点点头,叫江柔拿些干草铺床上后,见苏燕还没把被子送来,她就自己回去拿了。一来一回的村里人就都知道了这件事,背地里又开始议论苏燕这个人,真是见钱眼开到了极点。 收拾好床铺,江柔按着刘奎的交代,就开始生小炉子煎药。 在李家半年来,她从一开始的连火都不会点,到如今做什么都熟能生巧,中间不知被烫被伤多少次。 煎药的火候要恰当,一直就得人守着,江柔坐在小炉子前一边看火,一边看着医书,床上的老太太也不说话,屋子里静静地。 煎好药,江柔就给老太太喂药,刚喂完药就听见院子里的鸡叫个不停,她立即就又去弄鸡食,弄完这些看看时辰就该做午饭了…… 一整天,江柔就像个陀螺一样围着老太太在转,喂水,喂药,喂饭。老太太若是方便了,还需给她擦洗,长期卧床的人都会长褥疮,擦洗完还得上药粉,一番忙下来江柔热的满身汗,眼见着天黑了,还得去井边提水…… 天落黑时,江柔关上刘家的大门,回到小屋里。忙碌了一天终于在此刻闲了下来,她觉得有些疲惫,但突然换到了陌生的地方,她还真有些睡不着,不禁又对着油灯拿书看了起来。 “小柔啊,你看得什么书?怎么那么厚?”床上,老太太也睡不着,看着这个虽然年纪不大,但照顾自己却无比细心的小姑娘,心里很是喜欢她。 “我看的这本书叫万草集,是一本有关于草药的书。” “难怪听我儿子说起你,小小年纪的却经常上山采药,原来你懂得这么多呢。” 江柔笑笑,眼眸弯弯的回头看着老人,声音软软的:“我懂的还太少,所以才要多看书。”说着,她看着老人,想起今日给她上药时那研磨粗略的药粉,闻着不过是用了两种草药制成,疗效应该很是一般,不禁问:“奶奶,你治疗褥疮的药粉,用了多久了?” 老人想了想,道:“自生了褥疮就开始用了,大约五六年了,一直用这个。不过这个药啊卖的便宜,自然也算不上好,冬日里用着倒还行,但一到夏日这药粉即便敷上厚厚一层,rou还是会烂,有时候难受的我啊,恨不得立即死了才好……” “死了,也不用拖着我儿子在家里照顾我。五六年了,我卧床多少天,他就伺候了我多少天。这些年给我请医抓药,家底也花空了,他大好的年纪,因为我这个累赘,连个媳妇也娶不上,都怪我,怪我不死啊……” 江柔听着老人的话,看着她已然湿润的眼眶,眼神中不免有些悲伤,但她却不知该怎么安慰。 她这个年纪,就算再懂事,也不可能如大人一般七窍玲珑,只在片刻的沉默后,试着岔开话题:“奶奶,我读医书倒是见到一个治疗褥疮的药粉方子,你若是信我的话,我愿意研制出来给你试试疗效如何。” 老人听了,抬手擦擦眼泪,叹气一笑:“反正我身子都这样了,试试就试试,只是我现在这样,也拿不出买草药的钱啊……” 江柔听了急忙摆摆手,眼里突然就有了莹莹亮光,唇角也勾着笑:“奶奶没事,草药我有!” - 第二日,江柔在忙完了上午的活儿后,就回了李家去拿草药。进去院子里头苏燕并不在,她便径直去了杂物房挑草药。 李海听见了动静从窗户里探出头来,一看是她不禁戏弄道:“江柔,听我娘说那刘家老太太浑身臭死了,你去伺候她,没给臭晕过去啊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