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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顾落知就派人将书信送了出去,一行人暂时留在安陵城中,静静地等待着右佥都御史张鸿轩的到来。 等到了第五日晌午,顾落知和景初维正在用午膳,侍卫便来禀报张鸿轩到了,顾落知赶忙走出厢房迎了出去。景初维顿了顿,而后也放下筷子跟了出去。 两人走到院中,张鸿轩已经进来了,他一看见顾落知,就给了顾落知一个大大的拥抱。 “知仔,好耐冇见,我好挂住你啦~” 顾落知笑了起来,她正想抬手拍拍张鸿轩的背,就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地将她拉离了张鸿轩的怀抱。 第十章 她还真是了解他啊。 景初维并非不认得张鸿轩。 张鸿轩的父亲乃是两广总督张沉,张家在两广地区经营多年,功绩斐然。五年前张沉将张鸿轩送来了京城,经过吏部考核后,任张鸿轩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同朝为官,景初维自然与张鸿轩多有碰面,每次两人都客客气气地简单问候对方,私下里没有深交。他倒不知道,瞧上去斯文温雅的右佥都御史竟然是这副模样。 呵,性子秉直?我看是品行不端,举止轻浮吧。 景初维松开顾落知的肩膀,他冷冷地看了一眼仍旧举着双手做拥抱状的张鸿轩。 张鸿轩蓦地回过神来,他赶忙朝着景初维行礼,收起自己的方言,正正经经地说起了官话:“下官拜见景太傅。” 景初维淡淡说道:“张御史免礼。” 这语气,可不像是免礼的样子啊。张鸿轩不禁咽了咽口水,他心中突然生出些许怪异的感觉,但他尚未来得及想明白,旁边的顾落知开口说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阿轩,好久不见,近日可好?”顾落知笑着看向张鸿轩。 张鸿轩的注意力立时放在了顾落知身上,他高兴地说道:“自然是过得很好。我阿姐生了一个女儿,小小一团,玉雪可爱,我还学会了如何抱她,她可乖了,被我抱在怀里的时候不哭不闹……” 张鸿轩的jiejie出嫁后随夫君外放,其夫君今年年初刚刚调任,就职地离着京城有半个多月的路程,不算太远。姐弟俩多年未见,于是张鸿轩特意求了恩典告了长假,离京去看望jiejie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外甥女。 他说起来便有些停不下来的架势,顾落知赶忙阻止他:“我和景太傅正在用午膳,想来你一路赶来也没有用膳,不如同我们一起吃一些吧,等吃完了我们再商量事宜。” “好啊。”张鸿轩确实也饿了,于是他颔首,客气地朝着景初维抬了抬手,“景太傅先请。” 景初维顿了顿,他抬眸看了顾落知一眼,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他率先转身朝着厢房中走去。顾落知和张鸿轩都没有看明白景初维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而后默默地跟了上去。 三人回到桌旁落座,好在出去的时间不久,饭菜尚还温热,张鸿轩直接让人加了一双碗筷。三人安静地吃完了午膳,而后撤下碗碟上了茶水,他们这才说起正事。 在路上的时候,去送信的侍卫已经将事情大致告诉了张鸿轩,顾落知做事认真,又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其实这桩官司大致已经落定,要等的是处置结果,但顾落知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于是才将张鸿轩喊过来帮忙。 让张鸿轩来除了等处置结果以外,他还需得看住林生秦,不让林生秦整出幺蛾子。其实还有一点让顾落知很是在意,但她现下没有工夫管,也只能交给张鸿轩。 “我和景太傅看见知州衙门的后厅堂中挂了六幅有市无价的字画,林生秦说是他夫人的陪嫁之物,他夫人身为长兴侯府的庶女,就算长兴侯再疼爱她也不可能一口气给这么多古字画当做陪嫁,其中有异。” 张鸿轩并不愚笨,他思路清晰地想到了关键处:“林生秦若是说谎,那便是林家钱财有异。若是他没有说谎,那便是长兴侯府在钱财上有异。” 顾落知点了点头,经过这几日的思考和观察,她心中已然有了猜想:“只要是懂字画并且稍稍细心一点的人,便能注意到那间厅堂的异样,以林生秦的性子,绝不会故意留下这么大的把柄,是以我猜想林生秦可能不懂字画,他想装点知州衙门的厅堂,就从他夫人陪嫁中随意挑了几幅字画,他并没有注意到那几幅字画的价值。” 顾落知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景初维:“景太傅,我说得可对?” 景初维微微挑了一下嘴角,他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后才开口道:“落知兄你说得没错。林生秦的祖父是农人,父亲是杀猪匠,家中无底蕴,他才学也一般,他能当上这安陵城的知州,全是因为娶了一位好妻子。” 吏部掌天下文官的铨选、考课、爵勋之政,所有官员的资料都制案放在吏部衙门中,在他们决定等张鸿轩来的那天晚上,景初维便传了消息回京,将林生秦的资料查得清清楚楚。 她向自己求证,心中已然确定他会去查林生秦,她还真是了解他啊。 莫名的,景初维的心情愉快了一些,就连一旁的张鸿轩瞧上去都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那便是长兴侯府有问题。”顾落知抬眸看向张鸿轩,“敢查吗?” 张鸿轩皱起眉头:“有何不敢查?你放心去办你的事,说不定等你回京的时候,我都查得清清楚楚的了,知仔你少瞧不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