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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新入门的外门弟子们皆领到了七峰内务,早早地分到了传送法阵使用的令牌。云夕要去的玉竹峰与昊然峰传送法阵位置相隔很远,因此只一开始叮嘱了叶霜几句传送法阵的使用,而后一步三回头地和其他要去玉竹峰的弟子离开了。

    叶霜站在原地看着云夕的身影渐渐远离,目光转而落到了摘星坪正中央几欲有冲天之势的巍峨龙柱上。

    那龙柱周身环绕着一层金光,上头时不时地有些小字浮现,而后又极快地隐去。

    她冲着龙柱微微弯身行了一礼,起身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刻有一个“昊”字的木制令牌,转身踏入了传送法阵,闭上了眼。

    法阵转移带来的眩晕感转瞬即逝。叶霜再一次睁开眼时,眼前已不再是摘星坪,而是一棵枝繁叶茂的硕大梧桐树。

    清晨的暖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照在地面上,投下一大片斑驳光影。苍翠的叶片在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仿若编织了一片宁静祥和的梦境。

    即便算上前世,叶霜也是第一次来昊然峰。她在那棵梧桐树下驻足仰望了片刻,又低头看了看干净的地面,最后转身朝着角落里的杂物间行去。

    一推开杂物间的门,开门的动静扬起的尘埃便让叶霜后退了一步,猛地咳嗽了几声。她大敞着门,望着里头的蛛网和厚厚的灰尘,呆愣了些许。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昊然峰,似乎有许久未曾有外门弟子上去打理了。

    即便是在前世的百年内,也不曾听说有任何一个外门弟子上过昊然峰。此处的杂物间自然已是荒废许久。

    叶霜站在原地沉默半晌,认命地开始从杂物间收拾起。

    一个半时辰后,叶霜一手提着从井里打了水的木桶,另一手抓着一块洗干净了的抹布,沿着梧桐树后的青石板路向着后面唯一一座小楼行去。

    刚至小楼门口,叶霜便感觉到了有一股力量在阻挡着她的前进。她放下木桶,伸手在空中虚虚一按,一道声音便响在了她的脑海中:

    “掌门闭关中。若无要事,闲杂人等,速速请归。”

    叶霜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木桶,确信自己就是“闲杂人等”,便转了个方向朝着旁边的山洞走去。

    山洞外的岩壁上攀绕着翠色青萝,甚至有几根枝条似是“足下不慎”,垂落在了空中,只得随着风一摇一摆地,憨态可掬。

    玄云宗上有些弟子不喜阁楼,会自己住在山洞中。叶霜前世是随云夕一同去的玉竹峰。以丹药为名的玉竹峰多得是脾气古怪的内门弟子,其中大半都是自己开凿了山洞住在里面。

    据说是因为小楼不结实,容易被炸了的丹炉所波及。相对来说,山洞比较能扛炸炉。

    叶霜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发现就连沿途嵌在石壁上用作照明的夜明珠都蒙上了一层灰,只好小心地踩在石壁上,爬上去用抹布一路擦拭。

    毫无阻碍地走入内室,叶霜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盘膝坐在石床上闭目的黑衣身影,站在原地呆了一下。

    首席师兄居然人在?可是为何她一路走来未曾感觉到结界?

    以前她去的玉竹峰便是如此。甚至无论内门弟子人在或者不在,大多数都会设下结界,仅有需要打扫的地方会对上来的外门弟子开放。

    现下她距离季凌仅有几十歩之遥,他竟然仍在入定,未曾有所察觉?

    叶霜觉得有一丝丝不对劲。几乎是在瞬间回忆起了那一日季凌一剑刺过来时,漆黑的眼眸中泛着的红光。

    这一世按照之前云夕所说,玄云宗的首席弟子季凌在一百五十年内已修到了元婴,这与她上一回所听说的一模一样。甚至上一世,在后来的短短百年后,季凌便已晋入化神。

    九州万年难遇的天才,天灵根纯阳之体,从最年轻的元婴期到后来最年轻的化神期。有关这位玄云宗首席弟子的盛誉,即便两耳不闻窗外事如叶霜,也多有听闻。

    在以修为论高低的仙门内,他是玄云宗当之无愧的首席。

    可那时已是化神期大能的季凌,居然会被魇界影响了心智?

    叶霜心底关于此事一直有存疑。即便是外门弟子如她仅有炼气期的修为,也可通过运转心法阻挡魇界的影响。季凌又怎会不敌?

    会不会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位宗门首席早就出了些许岔子?

    叶霜心下带着些迟疑。她放下了木桶,缓缓地向着坐在石床上毫无所觉的黑衣男子靠近。

    殊不知,叶霜的确猜中了几分。季凌现在的情况确实有些不对劲。

    前日入夜时,季凌如往常一般入定运转了内功心法赤炎诀修炼。

    可练着练着,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这对季凌来说绝对是个稀奇事。自从他三岁得了玄云宗掌门点拨引气入体以来,只曾在入玄云宗的前一月做过几次梦,而后已有许久未曾入过梦了。

    况且这一次的梦境,似乎有些不太一般。

    季凌皱着眉看着周围这片全然陌生的湖景,很确信自己未曾到过这样灵气浓郁到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地方。

    莫非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有这样一个修行圣地的确是一桩美事,可他对玄云宗的昊然峰也并无不满。

    季凌沿着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湖走了许久,终于望见了一点不同的景色。

    前方一块块错落有致的圆形莲花状的石板,一直从湖边铺往了内里一座红瓦青石的湖中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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