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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寡妇生活指南 第122节

    王安平很快过来了,来陪坐在王安和身边。王安和一下子就心安了。虽然家里的丑事是不好与安平说。但这个弟弟,才是真的干净的,心也是洁净的,让他十分放心。

    娘匹皮的,村里的日子太特么难过了!

    只是这话他也说不出来,只对王安平讨好的笑。这笑叫人颇有些心酸。啥叫风水轮流转?!现在就叫。谁得了志,这前后的地位都改变了。以往的兄长看都不会看一眼现在却会朝着他讨好的笑。这种转变,没有叫王安平有特别畅快的感觉,只是觉得心酸。他的心里总是有话冒出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但凡,有对娘一丝的暖,有对弟有一丝的疼,也不至于有今天这般的扭曲的生份。

    这样讨好的笑,他在季老娘对大妮的脸上见过。

    讨好就一定是卑微吗?!未必是,也可能是以前做了心虚的事情……

    “今天也晚了,二哥在这里吃了饭,歇上几天吧,咱们也能说说话,”王安平道:“我也带二哥在城里逛一逛。”

    王安和搓着手,道:“你是大忙人,衙门事多,我哪能扰得你陪我,这县城要逛我自个逛就行。歇了歇不了几天,明儿就得回,你嫂子和孩子在家,我且不放心呐……”

    王安和没对他提村里的事情,只是语重心长的道:“安平呐,你在衙门里可得好好的干活,好好的听官老爷的话,咱们王家出了你这样清白的,干净的吏,是祖上烧了高香了……这多清贵的事儿,又尊贵又干净,好,极好,比在村子里强得多了……”省得在村子里被那些脏事破事给沾上了。像屎一样,甩都甩不掉。郁闷的要死。

    王安平听了,道:“只是听差遣的活,哪有什么尊贵清贵一说。”

    王安和道:“比泥腿子清贵的多。”语气之中很是欣慰。

    这话听着就怪怪的,直到张恒与他悄悄说了这事,王安平才明白过来。

    张恒道:“表叔,我跟你说这个,是想要你有个防备,这王安福,怕是还有戏要唱。别被他给坑了才好。”

    王安平听了眉头微蹙,道:“他这是不肖子孙。”

    王安福虽然与他不来往了,但还是兄弟。兄弟不义,不孝,不仁……是会影响王安平的名声的。这很坑,然而,家族血缘,在这个时代哪那么容易切割?!

    第194章 晚宴

    这就相当于古时的政审。虽然对吏要求不严格, 然而若是兄弟都这德性,出了这等无品无德的人,弟弟却不能规劝到兄长, 这就很影响审察。古代家族社会,没得办法, 这很坑。但这就是这个时代运转的方式。不是说切割就能切割得完的。

    王安福做了啥不义之事, 真的会连累到王安平的名声儿。因为这个时代, 家族里人就是相互帮扶和捆绑或者说是影响的。这也是农业社会中低成本约束或者说是统治的一种基础。

    张恒无语道:“……之前他得了好处, 我还以为他顶多六亲不认, 好好的图利过日子也得了,万万没想到……”

    “他要自甘下贱, 往下流里走,谁又拿他有办法?!”王安平冷诮道。

    张恒叹息了一声,可不就是往下流里走么?!好好的日子不过, 与那名声不干净,手脚不干净,人也不干净的小寡妇牵扯什么?!玩儿崩了, 名声也崩了,有啥意思。不过张恒觉得,王安福是想利用小寡妇玩仙人跳, 他自己是隐在后头当个收割者, 自己并不当出头的椽子, 然而,这种事, 哪个眼睛不利落,不知道是他的主意?!他真能干净得了?!

    心是歹毒,然而手段也未必高明, 甚至可以说是很肮脏,拖累的到底是王家村的名声。

    “搁我说,表叔得防防,还有,表叔也该往王家村走动走动了,”张恒道:“万一将来真有什么……表叔与村里关系好,他们愿为表叔背书,这又是不同,能将表叔给摘出来。直接去找王安福,那是不行。没必要非往屎里踩。”

    “是该回去一趟了。”王安平对王家村和王家都没什么感情,然而,人活在世上,不止是活感情,还有利益。能将这风险降到最后的方式,其实就是不能否定与王家,或者说是王家村的关系。

    表哥与张家村的关系与学问,他也得学一学。当年张兴柱与张家村的关系其实也就那样,过了很长时间的冷淡期。能现在热情起来,也是因为表哥看明白了,真切割不了。既然切割不了,为什么不去主导,主宰呢?!可以掌握主动。

    主要是这些年过去了,老姑也接回张家了,张兴柱慢慢的对于过去的不平也渐渐的放下了。

    王安平也要学着试着放下,放下并不是原谅,而是因势利导,主导着这关系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走。否则,等事到临头再去解决,这事儿,未必就能如自己的愿去办成。

    既然没有感情,只有利益,就得谈,就得演,这个也容易。

    王安平道:“中午节前,我和二哥回老家一趟吧,也该回去一趟走动走动了,祭祭祖,也见见村里的里正,先辈啥的。”这就对了,他姓王,这一点永远改变不了。既然预知到了危险,就要主动的去预备一些事情。

    “之前他们来找过表叔的事,”张恒小声的道:“我瞧着怕是还记恨于你呢。但表叔肯主动回村,拉好关系,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好处。这其中的分寸,表叔得把握把握才好。我瞅着这王家村人也不是啥好人,之前是想利用小寡妇占些邻村的地,王安福呢,想利用这个讹些别人的钱,都玩儿仙人跳呢,表叔想要拉好关系,得压得住他们才成。否则,迟早要被他们给攀上来作威作福。”

    王安平点头,道:“我会多思虑周全。”

    张恒笑道:“以表叔的智慧,肯定能处理得好的。”

    王安平苦笑道:“处理好人与人的关系,并不难。处理好与人畜生的关系,呵……”这是说王安福不是东西呢。

    张恒听了挺感慨的,谁摊上这么一个兄弟,也是有够糟心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开席了,晚饭开始了,马大夫,张家的亲家亲邻啥的,都在这边,包括王安和,王安平,季大牛等都在这开席吃饭。

    而女眷呢,则在张融融这,平常人家倒也不是那种讲究男女分席的规矩,主要还是为了让王安和避避张融融的意思。这样也挺好,反倒自在许多,两边开席呢,桌子也摆布得开了,反而更便利不少,春妮和云帆,大妮,李氏,陶氏有事没事就往那边拎点烧好的开水去,装点木桶饭去,时刻关注着他们添饭的事情,因此也不愁添不上饭。

    女眷们吃完了饭便要告辞回家了,她们吃饭本来就快,因此吃喝一阵,还磕了会瓜子聊了会天,那边的男人们还没喝完酒呢。

    张强张恒的丈人家的女人们也不等了,关键是孩子也困呐,因此季大牛和王安平帮着给送她们家去,亲邻们也都各自归家去了。

    偌大的院子这才安静下来,那边还是闹轰轰的,还在吃酒说事呢。

    李氏坐下来,捶了一下腿,笑道:“好家伙,家里办起事来是真累。幸而今天有不少亲邻来相帮,这开席才没乱,要不然这乱糟糟的可怎么开席呢?!”

    陶氏便笑道:“辛苦大嫂了。”

    “你怀着,我可辛苦不少,等你生了,将来再有大事,你可多担着些,也叫我轻省轻省……”李氏乐道。

    陶氏笑嘻嘻的来帮她捶背,道:“好嫂子,你放心,等将来你怀上了,我给你分忧不迟!”

    李氏红了脸,啐了一口,道:“怀着呢,嘴里也是胡吣呢……”

    陶氏嘻嘻笑。

    妯娌二人也有拌嘴的时候,但也有真心贴真心的时候,因为是一家人,现在家里开业如此的顺利,能不高兴吗?!一高兴,有些小事,它就无所谓了。过去,那是天天只是小事,这个做多了,那个做少了,这个占得多了,那个分少了,这都是事儿,天天这些小事顶在前头,难免就心里不痛快的拌嘴,但现在呢,人人忙的脚不沾地,是真累,真顾不上去算计,去数哪个做的多,哪个做的少……再说这也不重要了,因为家里可分的利益大了,利润多了,说句实话,这蛋糕大了,真彼此多吃一口少吃一口也无所谓,因为都会撑……

    自从家里大花钱以来,她们哪个不忐忑,生怕生意不好就黄了亏了。

    现在看这开业如此的热闹,店铺里生意也不差,这心一下子就稳了。

    再累,那也是笑嘻嘻的乐呵!

    此时更服老姑奶奶了,觉得她慧眼独具,真是厉害极了的。

    “姑奶奶,”李氏与陶氏上前,笑道:“姑奶奶真是咱家的福星。”

    “来,坐着歇歇,”张融融笑着对云帆道:“你也坐。”

    三人依言坐了。

    张融融说了云帆想要府城开店铺的事情,李氏和陶氏的心一下子就揪住了,这一点,她们虽然没想到,也没想那么远,但本来可以家里去做的事情,被她一下子掐住了要害,得成了果子,她们心里难免也不痛快。

    她们的脑子的确不如云帆活,也没她想得远,然而,这心里难免也会生不平之心,凭啥啊?!凭啥她想的远一点,想的深一点,手脚快一点就吃的多呢?!

    “具体的事情,云帆要和你哥你嫂子们谈。”张融融拉住李氏和陶氏的手叹道:“……心里再不舒服,也是应该的。这本来,就该心里不舒服,因为你们觉得吃着亏了。只是,怎么说呢。自往今来,女子想凭着一点资源和能力做点事情,本就不容易。她有想法,家里人不支持她,还有谁支持她呢?!你们是嫂子,你们不疼她,还有谁疼她呢。”

    李氏和陶氏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再疼也及不上老姑奶奶疼她。老姑奶奶是真疼她,也重用她,咱们这嫂子当的,是真不怎么。只要商量好了,我们是没啥意见的,就听男人们的吧。”

    能做到这样就已经不赖了。

    张融融笑道:“家里有你们这样的媳妇,是福气。”

    二人笑了笑,先去收拾厨房了。

    张融融对张云帆道:“嫂子们心里不舒服,你也知道为什么,也不必不平,她们心里不舒服才是应该的,而你不平,才是最不应该的。”

    “我没有不平,只有感激嫂子们愿意给姑奶奶偏爱,”张云帆道:“姑奶奶的意思我明白,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我会主动解决,而不是靠长辈们偏爱。”

    “感情是感情,利益是利益,你想要开店没什么不对,我借钱给你也是我的感情,但你不能一直吃着这感情牌,是不会长久的。你哥嫂子能让你一时,难道能让你一世吗?!就因为你是妹子,他们就活该,人心里不平,时间长了,再好的关系也得崩溃。我和你爹能帮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你爹一把年纪了,难道你还要让他出来,为你们兄妹相争而作主,你忍心,我却不忍心他。你不心疼长辈,我却心疼晚辈。”张融融说的话是不客气的,道:“我和兴柱说了,你哥嫂子也都知道了,而利益相关,你自己去谈,去搞定,我和你爹都不管。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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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5章 经销商

    张云帆道:“我明白, 姑奶奶对我的指点,我都明白。我一定不叫哥哥嫂子们心里不平衡太久!云帆并非忘恩负义吃兄弟的人。只是眼下,我根基不深, 还需要家里的支持。”

    “这样想就对了,一开始, 都难。家里人都不帮你, 还能帮谁呢?!”张融融道:“既然要做, 就做成事, 要加油啊。无论多难, 一定要多思考,多问家里人, 多独立。却不宜总是叫家人帮你解决问题。”

    出主意,商议都可以,但一直帮, 可就不成事了。

    张云帆红着眼睛道:“姑奶奶,我必不叫姑奶奶失望。以后,绝不会再叫哥嫂他们不舒服了。只此一次, 下不为例!云帆绝不仗着偏爱而一直索取,也不会一直叫哥嫂子们吃亏。如果如此,就是丧了良心了。云帆就算之前再不懂事, 现在也知耻而后勇。就算一开始任性得偏爱, 我也谨记在心, 以图将来反哺,只是这话我却不能说, 只看我将来如此做。先前不懂事做错了事情,如今已知反思,现在说了什么, 哥哥也未必信我。既是如此,云帆只默默做事,做成事,将来,自有分晓。”

    “倒也是个能担得住的性子,你能沉稳下来,如此韧性,倒叫我刮目相看!”张融融道:“我信你,想做的便去做吧。日子还长着呢,时日长了,自见真心!”

    张云帆热泪滚滚的下来,哽咽着。

    她若是生在别人家,早在犯错的时候,已经一棍子打死了,只有姑奶奶愿意给她机会,也愿意栽培她,这个时候,也依旧愿意扶持,给些偏爱,为她说话,更相信她。

    张云帆只恨不得把一腔真心挖出来给她看看,她没有辜负,也不敢辜负,更不能辜负!

    “姑奶奶……”张云帆抱住她的腿,道:“姑奶奶是我的恩人。”知遇之恩大过天啊。这不是简单的偏爱所能解释的。寻常人家对女儿的偏爱,顶多是多给嫁妆,挑个好人家罢了。

    张融融笑道:“一家人说什么恩不恩的。只有情。你也要念着情。不止要念着我的,还有你哥嫂们的,哪怕他们再不乐意,到最后还是依着你。凭借的又是什么呢,都是情份!”

    张云帆使劲的点了点头。

    “去吧,拿个章程再和你哥哥们谈,现在家里作主的就是你们兄妹三了,凡事商量着来,家和,才能万事兴呐。”张融融道。

    张云帆点首去了。

    张融融叹息了一声,越是聪明过头的孩子,就越要信任她,越要用情份这种东西给捆住。只要能捆得住,啥都不是事儿。

    若是连情份都没用了,连这也捆不住,这就很恐怖。基本上这个人可以开除出这个在这个时代背景,社会运转规则下的存在价值了。这里毕竟不是现代社会,现代社会以人为单位,而这里是以家庭,家族为单位。所以她身上必须具备有情有义的品质。在现代社会,独来独往完全不是问题,可是这里,若是落个无情无义的名声,那基本上可以社会性死亡了,那么,就算真的死亡,社会人也不在乎了。

    张融融怕的就是这个,所以,时时的偏疼,信任,枷锁以情份二字。就是要把她框住,这样将来她行事哪怕再如何,也会考虑这背后的东西,有这个束缚,就像给孙猴子套上了紧箍咒,她行事便在框架以内,就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来,这样就可以了。

    毕竟还是孩子,经过这段时间的教育读书,她也明显的话变少了,变成实干派了那一类。

    让时间证明一切吧。

    那边把亲邻都送回家去了,张兴柱,张强张恒也饮了不少酒,但心里着实是高兴极了的,因此都回家来歇着,张恒还唱起戏来,压着嗓子喝的都不在调上,可把陶氏给气的,还得给他擦脸洗脸,就是心疼他辛苦。

    张融融叫她们先回家去休息,这屋里没做完的事情,明儿早上起来再弄便是。

    二人应了,当下便将人给带回家去了。

    大妮,春妮把剩菜啥的收拾起来,放到筐子里,冰在井中,留着第二天吃。这个时候,开席吃不完的剩菜,那是绝对舍不得丢的。

    二人也真累了,笑嘻嘻的去休息了,剩下没做完的,还有明天呢。急啥。

    晚上,陶氏推了推张恒,道:“你天天下乡,顶着大太阳,晒的跟黑炭似的,脚都磨出泡来了,结果店铺开起来了,作坊也走上正轨了,这才开业第一天,她就马上来摘桃子。她倒是会吃现成的……都说把她当兄弟看,可是,哪家兄弟会这样的啊?!出力是出不了力,摘现成的时候,她倒是来的快……”

    张恒半醉半醒呢,回来一通折腾,反而醒的差不多了,听了便道:“……也用不着生气,我自会与她谈个子丑寅卯来,她能摘现成的?!哼,那不能够。她开店铺是自负盈亏的,只是从咱作坊里进货罢了,供多供少,是我们说了算,家里这生意哪能让她插手,当初说好了的。她要开就开呗,顶多是给她供个货罢了。她就是一经销商。”

    陶氏一听,一琢磨,拍腿道:“原是这样,这样也行。这样,她就占不了太多家里的便宜了,顶多给她供些资源,也就是一条线。”

    “那可不?!她能开店,咱就不能在府城开店了?!只要管得过来,吃得开,我们也能开啊,当然不是以个人开,是以张家来开,只不过是管不过来罢了,”张恒道:“我没她野心大,又不得太出头去管,想来想去的,还得隐在后头,不如不开。说到底,家里,甭管怎么,都不能变商藉。你想一想,钱重要,还是事关子孙后代的大事重要!?要是太吃得开,太抛头露面的行商贾之事,这可未必是好事,所以我也只是说说,做肯定不会做的。但是,要是别人也要在府城开经销店,咱们供货,也是可以选择的。”

    陶氏一听,这就放心了,笑道:“这样就好,我就是怕家里与她搅合在一块。她本来就因为是女孩子做事不易,都处处让着她的……”